小狼奴(59)

作者:摘一朵影子 阅读记录

辛恩见到夫人,脸上神情软和了不止一点半点,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还未睡下,就被这劈头盖脸一顿责骂,茫然了好半天他才终于反应过来,拉拉还在歪着脑袋眨眼睛的狼奴急忙解释道:“夫人莫要多心,不是你想的那样……”

辛夫人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手一拧就提起了辛恩的耳朵,辛恩“嘶嘶”弯了腰,任她骂半天,半晌都没找着插嘴的机会。

狼奴一脸新奇地看着他们吵架,搂紧包袱和木偶悄悄往辛恩身后躲了躲,这时却看见辛夫人身后也有一双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

那人见自己被发现了,干脆站了出来,察觉自己没他个子高后,又刻意叉起腰扬着下巴睨着眼睛,语气不善地问他:“你跟我爹是什么关系?”

狼奴眨眼看了他好一会儿,发觉他眉眼间长得很像辛恩,才答道:“他是我师父。”

“师父?我爹没收过徒!”

“殿下说,他是我师父。”

“殿下,你家殿下是谁?”

“是狼奴的殿下。”

“狼奴是谁?”

“是殿下的狼奴。”

那男孩指着他大声嘲笑道:“是个呆子!娘,他肯定不是我爹在外头生的野孩子,我爹生不出来这么呆的!”

“鞍哥儿!”辛恩刚跟夫人费力地解释完狼奴的身世就听见了辛鞍的话,也顾不得揉自己被拧得通红的耳朵了,厉声问他,“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向狼奴道歉!”

辛鞍被父亲一凶,立马躲回了辛夫人身后:“我说的实话嘛!”

辛夫人却直接顺手把他拉出来了。得知事情原委的辛夫人虽然还没来得及软化脸上的神情,看向狼奴的眼神却变得不自在起来,她把辛鞍推过去:“道歉!”

辛鞍这下老实了,耸耸肩膀,不那么情愿地对狼奴道:“……对不起。”

“家里没给你吃晚饭啊?”

辛鞍抿抿唇,声音放大了好几倍:“对不起!”

狼奴仍略显懵懂地盯着他瞧。

“爹,他根本就听不懂嘛……”

辛恩一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咳,都还没吃饭吧?老陈,让厨房下两碗面端过来。”

“娘我也要吃!”

“你都吃一天了吃什么吃!”

“我又饿了嘛!”

“能吃是福。”辛恩对夫人笑道,“男子汉多吃才能多练。”

“练什么练?练得天天不着家,办外差办外差,没点事儿都不舍得回家一趟是不是!”

辛恩一面温声哄着辛夫人,询问辛鞍这一两个月的课业学得如何了,一面手按着狼奴的后背,领他跟着往前走。

狼奴看看辛恩,又看看辛恩和辛夫人两人眼睛一直看着的辛鞍,心头浮上一抹奇怪的感觉。

虽然他们对辛鞍说的话听起来都有点凶,但这样的眼神分明是,是……狼奴会的词语仍不够多,形容不上来。他收回了视线,转而盯着自己脚下的影子。

等到了后院正厅,围着正中的八仙桌各自坐下后,下人端着三碗阳春面过来了。

辛恩推给狼奴一碗,问他:“会不会用筷子?”

狼奴点头,但直到辛恩先挑面吃了一口,他才乖乖低头,一小口一小口嚼着吃,连衔着碗沿喝汤时都没发出多余的响动。

坐在对面的辛夫人见了,再看看自家只知道一个劲儿吸溜面条的父子俩,嫌弃地摇了摇头,抿唇轻声问狼奴:“一碗够不够吃?”

埋头苦吃的辛鞍含糊道:“够了够了!”

“谁问你了你这小子,你看看人家,从小没爹没娘被狼养大的都比你懂事!你能不能学学?”

“……夫人。”辛恩喝汤的动作一顿,低声提醒了下。

辛夫人自觉失言,歉疚地看了眼狼奴,狼奴却恍若未闻,还在安安静静地吃面,许是暖意上来了,他原本显得极苍白的脸也红润了些。

“狼奴,够不够吃?”辛夫人试探地问。

“狼奴够了。”

狼奴放下干干净净的碗,抬起眼睛对她道。

说完他还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不知从哪裁下来的布,布料粗糙,洗得倒很干净,认认真真地擦完嘴,他才叠两下塞回去,乖巧地坐着,歪头与她对视,不知在打量她什么。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夫人,定国公的儿媳,辛夫人平素没少被人打量过,也没少打量别人过。这些打量不论善意恶意,总会让人觉得有点儿不舒服,狼奴的打量却与这些不同。他像趴在屋檐上往下看来往行人的猫儿,也像刚被主人领回家的幼犬,好奇地看着家里每一个对他说话的人。

辛夫人心已软了大半。

辛夫人又关切地问了几句狼奴的身世,狼奴却不怎么答得上来,听得她直叹气。

辛鞍吃完面,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悄悄看了眼辛恩,怕他会趁机考察他的课业,忙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道:“好撑啊,娘,既然爹没给您领小儿子回来,我就先去睡了!”

也不等辛夫人应声,辛鞍一溜烟就跑没了影儿。

“这孩子。”

辛夫人翻了个白眼,转而指指用袖子擦嘴的辛恩:“没规没矩,都随了你了!”

吃完饭修整了一下后,辛恩和辛夫人领着狼奴走到已打扫干净了的客房:“这几日你就在这睡,若有什么事朝外喊人即可。”

狼奴没忍住问:“师父,会送狼奴回殿下身边?”

辛恩摸了摸他的头:“嗯。”

交代几句后,辛恩半揽着辛夫人的肩膀走了,狼奴进屋将门关好,在床沿轻轻坐下。

他没有心情看这屋子里摆了什么,也没有心情想明天要做什么。他把包袱打开,拿出藏在最里面的那件旧衣服,套在了小木偶身上,然后轻轻侧卧到床上蜷缩起来,依赖地用脸蹭了又蹭。

狼奴回忆着那天在车辇上,自己趁着殿下睡着牵住她的手蹭她披风时的感觉,先前眼中已被风吹干了的潮意再度袭涌而来,渐渐洇湿了旧衣裳上的花纹。

“殿下,要奴。殿下,殿下……”

被成安帝下旨禁足之后,重华宫内的气氛阴沉了一天。

虽然该有的过节份例钱公公都提前送到了,他们不用再为过年的事发愁,但年嬷嬷还是一大早上就开始忍不住地叹气,等到在碧霞阁服侍姚美人用药的时候,她仍蹙着眉一脸愁绪。

“也不知钱公公能不能把奴奴接回来……他才那么点大,北镇抚司一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男人,说不准受了多少欺负……”

“嬷嬷,你在瞎担心。”楚言枝还在挑线绣那只昭君套,闻言不以为意道,“狼奴身手很好啊,那些人有几个打得过老虎呢?”

年嬷嬷点头:“这倒是,可是,他孤孤单单一个小孩子……”

“没关系的,钱公公会把他领回来的……嘶。”楚言枝蹙眉把指腹上刚戳出的血珠擦掉,继续绣了下去。

“枝枝不是前两天就不会扎到手了吗?”姚美人无奈地递过去一张干净的帕子。

原本姚美人已经能够下床走动走动了,可昨夜出门受了风,年嬷嬷怕她病情会加重,又掖住她的被角不让她起来了。

“不小心的。”楚言枝干脆用那帕子把手指裹起来,头也没抬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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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什么是女孩儿?”

心情再不好, 年嬷嬷还是领着红裳她们蒸了许多糖饼、糯米花糖、黍糕、枣栗子之类的点心祭祀灶君,小福子也领着几个小太监做了纸灶马,把各个殿宇屋子都清扫了一遍, 连院子里的枯枝枯木都给捡拾起来了。

上午过去,吃过午饭, 楚言枝留在碧霞阁睡了午觉,但没睡太久, 醒了洗好脸就望向外面,问正给姚美人打络子的年嬷嬷:“没有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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