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侍卫带球跑+番外(21)

作者:问尘九日 阅读记录

方才他掐在他脖颈间的红痕尚未退去,他那些威胁的话也言犹在耳,沈却后脊骨上还发着汗,他不敢坐,木头一样地杵在那儿不动。

“我方才话说重了,”林榭低声细语的,却并不像是在哄人,“你也不必太往心上去。”

沈却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真是个疯子。

林榭笑着躺倒在床榻上,大半双腿都露在床外,颐指气使地:“我累啦,替我把靴子摘了吧。”

沈却愣一愣,可想起他方才的威胁,只好不情不愿地上前,替他褪去短靴。

林榭倚在他的方枕上,目光瞥见那件掉在地上的小夹袄,似是想了什么来,于是又问他:“这衣裳是做给谁的?”

沈却不敢不答,只得抬手比划:“小奴远志。”

戏班子里给取的都是俗名儿,像那小奴这般没师从的小官儿,大人们平日里都犬儿蛋儿地随便喊,沈却问起来,男孩子只说思仙平日里都喊他丁香儿。

沈却皱了皱眉,这样的一个男孩子,却叫这般女气的名,他有心想替他取个新名,只可惜他不识字,胸无点墨,也读不懂诗,想破脑袋才想出一个“远志”来。

“你倒真拿他做儿子养,”林榭冷淡地评价,“七八岁的年纪,又是戏子窝里出来的低贱玩意,只怕早已沾染上他们那些习气,能养成个什么东西?”

沈却心一凉,这人对远志的背景这样熟悉,只怕是日日夜夜地都在监视着他。

他怎么还会傻乎乎地心存侥幸,认为他或许再也不会来找自己了?

忽然,林榭拍了拍手边的位置,命令他:“上来。”

沈却没动。

“总不好让我一人占了你的床,”林榭笑一笑,“你忘了,我是很好很良善的人,看你站着,我要生气的。”

至于他生气了会怎样,林榭就不说了,沈却没得选,只能褪了鞋袜,坐到他边上。

“躺下。”林榭又道。

沈却暗暗吸了口气,而后顺从地躺下来,他缩着身子,背对着林榭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防备。

林榭却像是还不满意,略一翻身,揽着他腰:“怎么不对着我?”

沈却不肯再动了,林榭倒没再为难他,兔子逼急了也要跳墙,长夜漫漫,明日又是休沐日,他不着急。

可他覆在沈却腰上的那只手掌却也不大老实,蛇一样游过他腰身,钻进那层薄薄的外衫里。

同那晚看到的一样,沈却身上几乎没有赘肉,仅一层薄薄的肌理,也不硬,触感是软的。

沈却得的耳廓都红了,往下捉住他乱动的手,很抗拒地往旁边挪。

林榭手上一使劲,又将他拉回来,抱在怀里,头埋在他颈间,嗅一嗅,低声问他:“你衣服上熏什么香?”

沈却被他问的愣住了,他几乎不熏香,也不抹香油,连腰间香囊都是沈落嫌他太简朴,硬拉着他去买的。

他同一般男人确实不同,就是夏日里练功,他出的汗也很少,更没有他们身上的异味。

“像麝香,”林榭又嗅了嗅,而后道,“还有一点药味。”

他嗅觉的确很灵,沈却因着牢狱里那两颗敲进他肩骨里的长钉,如今只要是落了雪的夜里,伤处总是针扎一般的疼,那点疼本是不致命的,只是夜里这样折腾,还是难熬。

十一听说了,就去外头给他买了几帖祛湿驱寒的药来喝,暖了身子,倒没有那么疼了。

林榭似乎很喜欢这种气味,呼吸蹭在他后颈上,搔地他半个身子都痒。

在他没有下一步动作之前,沈却还天真地以为他会点到即止。

他自认为自己生了张不起眼的脸,只身量要比寻常人高一些,可也算不上出众,他不通文理,不善琴棋,更何况他还是个哑巴,又有着这样一具难看的身子。

在他心里,旁人觊觎他什么,也不该来觊觎他这具身子。

可身后拥着他的那人似乎真的很不挑,沈却只听见他呼吸渐渐重了起来,而后像是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

第十七章

翌日巳时三刻。

今日谢时观起得迟,沈却在檐下候了几个时辰,才终于看见殿内出来个婢子,正是那日的新罗婢芫华。

她似是还记着那日的糗事,因此眼也不敢抬,打着卷的睫羽微微垂下去,露出很漂亮的眼窝轮廓:“问大人安。”

“殿下适才起身了,要您进去替他绾发。”

沈却面上闪过几分讶异,但他也没多问,怕里头的人等急了,于是紧跟着就进去了。

殿中香炉快要燃尽了,只余几分淡淡的残香。

沈却对香料并不敏感,只分得清浓淡,但若要他说出这香炉里添了什么与什么,他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可他到底也跟着雁王十来年了,闻惯了他平日里常熏的香,因此仔细闻嗅起来,还是能闻出几分不同的。

昨夜谢时观睡前熏的沉香里应当还添了旁的什么香料,但要具体说是什么,他是想不出的。

再往前走,拐过屏风隔断,便是王爷起居之所,里头妆台上立着一面菱花形金壳瑞兽雀鸟花枝镜,镜中映一人,睡眼未开的样子,懒懒打着哈欠。

围在他周身的婢子们虽个个都是相貌出挑的,可只要一瞥见铜镜中的那半张脸,狭长的丹凤眼、山根上一点浅浅的小痣,沈却便觉得这些美婢们顿时就黯然失色了。

谢时观像是也从铜镜中看见他了,缓缓一回身,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沈却连忙过去,接过梳篦,可他方才在廊檐下立了几个时辰,手脚都冻麻了,拈起梳篦的时候手不自觉地发着抖,指节也僵硬。

谢时观看到了,忽然伸出手,轻轻托住他手背,触感很冰凉,这人的手冷得活像石头一样。

“怎么这样凉?”他问。

“天冷得紧,”在旁持托盘的芫华轻声替他答,“大人在外头廊檐下立了几个时辰,穿的又单薄,方才喊他进来的时候,看大人呆呆的样子,奴婢都怕他已经是上了冻了。”

她说完,旁边几个小婢子纷纷掩面轻笑起来。

谢时观一向对房里的这几个丫头比较宽容,听见她们笑,也不责备。

王爷转头让另一个婢子把才烧好的手炉子递给沈却:“拿个手炉子暖暖手,以后在偏厅里候着就是,用不着站廊檐下等。”

沈却有些不太敢接,这手炉外头的罩子用的是云锦绸料,宫里头的圣人赏下来的东西,他如今就是脱了奴籍,也不过区区一个兵部挂名的从六品,这样好的东西,他是不配用的。

况且殿下平日里并不会特别注意到他,因此这难得的温情,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犹犹豫豫地不敢接,给他递手炉的却是个性子泼辣的丫头,很霸道地将那手炉往沈却手中一放,而后道:“快拿着吧大人,您这样冰冷冷的手,当心冻伤了我们殿下的头发!”

这些丫头们跟着谢时观也久了,看的出来他今日心情很好,整个人的状态都是很松弛的,因此才敢说几句俏皮话来逗乐。

果然,听见这丫头阴阳怪气,谢时观也不恼,笑骂一句:“你近来胆子愈发大了,竟敢拿主子来取乐,当心我让人绞了你舌头,要膳房和猪舌一道片了,炒了给你姐妹几个当点心吃。”

听他这样说,这婢子顿时便有些怕了,连忙求恕:“殿下,方才是奴婢没睡醒呢,胡乱说的话,就是再借奴婢一万个胆,奴婢也不敢拿您来取乐啊。”

谢时观惯常是笑着的,心情好的时候笑,心情不好时也笑,总叫人分不清他哪句是真话,哪句是玩笑话。

上回也有个婢子,也不过说了一句错话,不小心踩着了谢时观的尾巴,当时他也不见恼,依旧是笑呵呵的一张脸。

可就当那婢子满心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之时,那日夜里却有两个刑司的家奴闯进来,她猝不及防地被人从屋里拖出去,悄没声息地让人给拔了舌头,转眼便被打发到外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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