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后第二年(2)

作者:相吾 阅读记录

桑萝笑着,岑妄却探过头来,舔去留在眼眶的泪珠,他的声音被情/欲染得低哑:“怎么哭了?要轻点吗?”

桑萝道:“腰疼,可不可以去地上?”

岑妄看了她一眼,同意了。

桑萝的手慢慢地摸到了滚落在地上的碎瓷片,她抓住碎瓷片的那瞬间,抬头吻上了岑妄,这是她第一个主动的吻,岑妄瞳孔微缩,反客为主地攻城略地起来。

继而,脖间火烧一样得疼,又湿又热的液体喷涌而出,岑妄松开了桑萝,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不能瞑目的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桑萝割得太痛快,他来不及体会更多的情绪就死了。

桑萝从地上爬起来,道:“你知道男人最脆弱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她轻轻一笑,“你从前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

她丢掉了瓷片,收拾好自己,拎起准备好的包袱连夜跑了。

桑萝清楚地知道她杀的是谁,她绝无可能得以善终,可那又怎么样?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月光落在湖面,蝴蝶在花丛中翩跹,鸟雀摘下雪中红莓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她只是想要在临死前,最后感受一次自由。

*

桑萝睁开眼。

清冷一室。

她起身。

房门依然紧闭着,这是她回来的第二天,也是前世的她被禁闭的第三天。

就在三天前,府里管事的儿子叶唐被发现他新换的香囊,针脚拙劣得和桑萝一致,因此被桑夫人插出两人之间的私情,大怒的桑夫人罚了桑萝禁闭,把叶唐关进了柴房中。

至于为何不直接罚了他们,完全是因为桑家那常年随着燕王岑烬镇守北境的桑至要回来了,桑夫人到底是与桑萝隔了层肚皮的后娘,自觉不好处置继女,于是索性等着桑至回来决断。

而重活一世的桑萝已经不像前世那样天真地以为,只要父亲回家就能为她主持公道。

因为桑至是个好将领,却不是个好父亲。

他拥有将领所需要的一切优点,赏罚分明,公正不阿,重情重义,却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想过该如何做个好父亲。

桑萝的娘亲死得早,桑至与她常年分居两地,并无感情,只是家中毕竟有幼女在,很需要一位女主人照料,所以他匆匆在北境完婚,在给了一个女人需要的孩子后,就把桑夫人带回了上京,让她留在上京的桑府独自抚养一个年刚满四岁和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自己则折回北境,继续领兵打仗去了。

而这十四年以来,他从未管教过桑萝,他们虽为父女,但关系远如陌生人,桑萝没办法给桑至写信,桑至也从来没有想过父女之间也有沟通的必要。

这便造成了一个极其严重的后果,那就是桑至对桑萝的了解,全部来自桑夫人每月一封的家书。

上一辈子的桑萝尽管已经猜到了桑夫人不会在信里说什么好话,但也是直到桑至将她严厉地斥责训诫了一遍后,她才知道在那一封封家书里,桑夫人是对她如何极尽诋毁之词的。

而那里面的每一个词,每一句话,桑至都信了。

桑至倒也不是那种轻信他言之人,只是桑萝在上京的名声委实不好,目无尊长,尖酸刻薄,小肚鸡肠……打听过去,十个人里有九个人都是这样说的。

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在她为自己辩解的时候,桑至给了她一巴掌:“每个人都这样说你,你还不认,按你说的,是他们所有人的错,就你没错?若非你顽劣不堪,又为何能招致这样的非议?他们无缘无故,又何必污蔑你?”

桑萝没办法解释,在桑夫人把她关禁闭前,桑夫人就把所有的陈设与衣物都换了一遍,所以桑萝无法让桑至看清楚自己这十四年过得究竟是怎样的日子,也没办法和他解释一个需要仰仗主母鼻息的孩子,在被主母厌弃时,得怎样倒竖尖刺才能让自己过一点舒坦日子。

桑萝更没有办法向他解释,她十四年来,不会针线,不学无术,礼仪稀烂,不是她懒惰愚笨,也不是她顽劣不堪,只知道欺负师长,而是每一个桑夫人为她请来的女先生,不是刁难折磨她,就是闭着眼混日子。

她所谓的那些捉弄师长的恶作剧,只是忍无可忍下的反击。

可是她根本无从解释,没有出阁的姑娘若没有母亲带着,连出府参加宴席的机会都没有,因此自然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

而只要是桑府里举办的宴席,那对母女又会给她设计下套,让她露出“咄咄逼人”的一面。

久而久之,她的名声自然也就坏了。

可是前世的她总想不明白,自以为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因此辩解不过来就不辩解,久而久之,总有人能发现她的好。

可是最后她得到了什么?

婚事被搅黄,被桑至赶出家门,匆匆下嫁,丈夫叶唐是个眼高手低的,发现依靠不了桑家后,居然腆着脸去依靠妻子的前未婚夫,真是个脸都不要的东西。

终于,在一次大赌特赌,赔得倾家荡产后,他把主意打到了桑萝身上去。

他要桑萝去做暗/娼。

作者有话说:

男主前世今生都没嫖,女主前世没做暗/娼,两人各有误会。

顺便,下本开《妾情》,感兴趣的可以收一下哈,文案如下:

沈不言第一次见到祁纵,是在嫡亲姐姐的婚礼上。

他冷肃着脸,便是一身的喜色也挡不住满身煞气。

她再一次见到祁纵,却是在一年后,她跪在地上替他脱靴,他沉着眸色捏起她的下巴。

事后,沈不言被灌下一碗避子汤。

*

沈不言自来清楚身份,她是沈府最不值钱的庶女,是替姐姐固宠的卑微妾室,是替祁纵生儿育女的工具。

她的身份便如她的名字,不言不语,只需尽好她作为工具的本份。

没人知道每一次她匍匐在地上,被践踏尊严的时候,她都想要一了百了,因为那似乎是她解脱的唯一途径。

*

祁纵驰骋沙场多年,靠着磊磊白骨,积起赫赫战功,可于情之一字上,实属是个木头呆子。

起初,他只是觉得沈不言长得顺眼,所以愿意与她亲近。

后来觉得她可怜,想要保护她。

再后来是觉得她可爱,想与她生生世世在一起。

可是他不知道缘何他的小姑娘要跪在地上,求他放过她。

倾盆雨下,他沉默地看着跪在雨中,明明单薄的身子被寒意侵入地瑟瑟发抖,却还要惨白着脸色,把头磕出血的沈不言,走了过去。

他的手递过去,沈不言躲开,却被他握住手腕,整个人拽到怀中抱了起来。

娇软的身子在他怀中颤抖,他凑到她白嫩的耳边,告诉她:“你休想。”

注:双C/先婚后爱

第二章

桑萝花了很长的时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上一辈子,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沦落到那样的境地,得不到一点的好报。

很讽刺的是,桑萝最后分析出了的结论是,这全赖她像足了桑至的性格。

尽管桑萝并不是在桑至身边长大,尽管她一点也不想承认,但她就是像足了桑至,有着军人一般直来直去的性格,不会使那些手段,因此永远在嘴笨,永远在吃暗亏,一直到叶唐要让她去做暗娼前,她还相信着好人会有好报。

可事实是,好人是不会有好报的,不单是她了,就看桑至,镇了一辈子的北境,戎马倥偬一生,最后还不是被设计下套,与岑烬一起战死沙场。

而直到桑萝把岑妄杀了,岑妄都没有查出害他们的人是谁。

反观她的继母与继妹,直到桑萝被绞死,还是活得非常得滋润,毕竟一个成了英雄的遗孀,受尽爱戴,一个高嫁,出门时都是呼奴唤婢的,还能把桑萝叫去羞辱一番。

桑萝在那逃亡的短暂三日里,在塞北的冷风与黄沙中,感受着前所未有的自由,那些谩骂鄙视与不幸如被打开的枷锁般从她的身上掉落,当她从鸣沙山滚下来,躺在月牙泉边时,她落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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