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怜(20)

作者:椒盐小甜饼 阅读记录

李羡鱼轻眨了眨眼——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她与月见竹瓷玩的时候,赢了棋,可是要往她们面上画乌龟的。

李羡鱼这样想着,却仍旧是将棋盘掉了个个,将黑棋拿到手里。

她道:“这次到我先行。”

既然临渊玩过六博,她便不让着他了。

临渊没有异议,顺手将博箸也递与了她。

可惜这次,李羡鱼的运气却不好,每次掷箸时箸都不向着她。

很快便又输一局,右边梨涡处也被点了对称的一点。

往镜里一照,像是年画里的娃娃。

李羡鱼不甘心,又执起箸来。

她道:“这次我一定能赢你的。”

很快,棋局过半,两人相持不下。

只等着最后一‘鱼’分出胜负。

正在这个节骨眼上,临渊却倏然抬首,看向槅扇的方向。

一个分心,手中的白子落偏,将最后一‘鱼’拱手让给了李羡鱼。

李羡鱼笑起来,立时便牵走了那‘鱼’:“这次可轮到我画你了。”

她将临渊手边的湖笔拿了过来,重新沾了沾胭脂,满心欢喜地凑近了些,想着要画些什么。

——既然临渊牵走了她那么多鱼,要不,便画一条小红鱼吧。

她这般想着,便要往少年面上落笔。

许是她离得太近的缘故,临渊下意识地往后仰退,笔尖落空。

李羡鱼立丽嘉抿起唇来。

“说好的,不能抵赖的。我方才都没抵赖。”

她说着,又将身子欺近了些,一手压着他的肩,不让他闪躲,一手拿着胭脂湖笔,往他的面上轻落。

她离得这般近,身上清浅的木芙蓉香气如云雾拂来,纤长的羽睫随呼吸而轻扇,蒲花般轻轻拂过他的鬓发。

她道:“愿赌服输。”

临渊的身子微僵,修长手指握紧了棋盘,手背上青筋微显,却终于没再后退。

李羡鱼便这般高高兴兴地往他面上画出个圆滚滚的鱼身来,正打算勾勒出鱼尾,却听槅扇被人叩响。

外头传来月见的语声:“公主,奴婢给您送晚膳过来。”

李羡鱼一惊,手里的胭脂笔一时没有拿稳,从指尖掉落下去。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临渊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先她一步将那支湖笔握在手中。

李羡鱼没收住手,纤指一收,便紧紧地握住了少年的手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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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博时先掷采,后行棋。棋到水处则食鱼,食一鱼得二筹’

②‘每牵鱼一次,获得博筹二根,连牵两次鱼,获得博筹三根,谁先获得六根博筹,就算获胜’

来源于百度百科汉朝—六博

第14章

少年的手臂修长,腕骨分明,触感宛如硬玉,却又这般炽热,令李羡鱼与他相触的指尖也滚烫起来。

她慌慌张张地收回手,将指尖藏回袖中,双颊却掩不住地红成胭脂。

“我不是有意……”

她想解释,可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面上愈红。

临渊握着湖笔的长指略微一僵,掌心向内收紧,臂侧的青筋浮起,似仍未习惯这突如其来的触碰,亦似在克制令让自己不本能地往后退离。

在李羡鱼握住他手腕的一刹那,他本能地想要挣脱。

可少女的手指这般的柔软,带着微微的凉意,像是青嫩的花枝缠绕在他的腕间,仿佛一个略微粗暴的动作,便会将她弄伤。

令人不敢妄动。

“……无事。”

临渊薄唇微抿,松开紧绷的指节,将拾回的湖笔重新递向她,微抬起视线:“公主还画吗?”

李羡鱼绯红着脸,羽睫轻闪。

视线从他紧绷又松开的指尖上移开,落在他面上才画了一半的红鱼上,想伸手接过,却又怕方才的情景重现。

毕竟一次尚且能算巧合。

若是接二连三,岂不是变成了她蓄谋已久,非要占临渊的便宜。

正当李羡鱼为难的时候,月见的语声又自从殿外响起,将她从窘迫里解救出来:“公主,奴婢送晚膳过来,您在殿中吗?”

李羡鱼杏眸微亮,立时便回转身去。

“月见在唤我,我去给她开门。”

李羡鱼说着,便小跑过去,将槅扇略微打开小半,对外头的月见伸手轻声:“今日的晚膳也不用人伺候了,你将食盒给我便好。”

月见应了声,将食盒交到她手里,视线微抬,却是一愣:“公主,您面上?”

李羡鱼这才想起,自己走得匆忙,还未曾净面。

两边梨涡上,还留着临渊点下的红点。

李羡鱼面上更烫,心虚道:“我之前……嗯,之前在仕女图上见过这种妆容,今日得空便试了试。”

为了印证这个说法,她红着脸,轻声问月见:“怎么样,好看吗?”

月见笑起来:“公主怎样打扮都好看。”

月见又道:“对了,方才匠造司的人也过来了。说是公主要他们建个东西,想问问公主,是什么东西,要建在哪里。”

李羡鱼杏眸微亮。

匠造司处她已遣人去请过好几次,一直推说是不得空。

今日可算是过来了。

“你等等,我将食盒放下就来。”

她抿唇笑了笑,又将槅扇掩上,快步走到殿内,悄声问坐在棋盘边等她的少年:“临渊,匠造司的人过来了。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剑架,有没有喜欢的木料?”

临渊略忖了忖,道:“坚固耐用的便好。”

李羡鱼便将食盒往他身旁一放,弯眸道:“那你等等我,我与匠造司的人说完便回来用膳。”

她说着,正想抬步,却听身后临渊道:“等等。”

李羡鱼回过身去,见临渊已自长案旁起身,视线落在她的面上:“公主要带着这个出去吗?”

从他浓黑的眸子里,李羡鱼看见了自己如年画娃娃般的模样。

她有些赧然地抿唇笑起来:“我这便洗了去。”

她说着,便往铜盆里倒了些清水,拿锦帕将自己面上的胭脂点轻轻拭去。

铜盆中水波渐静,李羡鱼低头,于水中望见临渊的倒影。

少年容貌清绝,肤如寒玉。

密如织羽的长睫后,凤眼清冷,眼尾修长。俯仰之间,如星如夜,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霜寒。

明明是这般冷的容貌,可偏偏面上,却画着只红鱼胖胖的鱼身,还是以鲜艳的胭脂画成,一下便冲淡了原本的疏离之感,令李羡鱼‘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她取出一块新的锦帕,往铜盆里沾了点清水,回过身去递与他,眉眼弯弯:“你也快擦擦吧,可别让人瞧见了。”

临渊伸手接过了锦帕。

沾了水的锦帕柔软微凉,像是少女轻落下来的指尖。

临渊的长指微顿,锦帕停摁在红艳的鱼身上。

胭脂晕开,于少年冷白的面颊上晕开淡淡艳色。

*

李羡鱼随月见行至偏殿。

匠造司的工匠早已在此间等候。

统共不过两人。

一人手中捧着文房四宝,一人则拿着墨斗,曲尺,刨子等物,却唯独没带木料来。

大抵是想着今日先来量个尺寸,未曾想过动工,故而才选在黄昏时节。

工匠们上前,向李羡鱼行礼,还未开口,便被月见一句话堵了回去。

月见道:“你们匠造司的人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公主差人请你们好几次,却一再拖延,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却又选在黄昏。怎么,一点小事,还要分两日做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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