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怜(96)

作者:椒盐小甜饼 阅读记录

他问:“公主可想听话本?”

李羡鱼拿着小银匙的指尖微顿,却仍旧是不转过身来,也不抬手去接。

她道:“那些话本子,我都看完了。”

临渊忖了忖,复又问:“公主当真不听?”

李羡鱼赌气道:“不听。”

临渊应了声。

随意拿过一本,在她的长案对侧坐落,对着第一行念道。

“书生寒窗苦读十年,一朝赴京赶考。奈何囊中羞涩,住不起客栈,唯有临时借宿于一座破庙之中……”

李羡鱼轻抿红唇,只当作没有听见。

继续拨弄自己的香药。

临渊依旧是平静地给她念着。

直至夜色愈深,殿外寒风四起。

他方停下语声,起身合拢了支摘窗。

而长案后,李羡鱼拨弄香药的动作早已停住。

她在原地竖着耳朵等了一阵,不见他继续念下去,忍不住道:“后来呢?”

临渊道:“公主还在生臣的气么?”

李羡鱼抿唇伸手:“你把话本子给我,我自己看。”

临渊依言将话本递来。

李羡鱼接过去,迫不及待地翻开。

看了几行,却又放下:“这不是我前几日看过的那本话本吗?”

和临渊方才念得,全不一样。

临渊答道:“公主说这些话本都看过。臣便随意给公主讲了个从前听过的故事。”

李羡鱼愣住。

她忍不住道:“那,那你快接着讲呀。哪有讲一半,便停了的。”

临渊抬眼看向她:“公主可还在生臣的气。”

他语声微寒:“因为顾悯之的事。”

李羡鱼回过身来,秀脸微红,语声很轻:“顾大人归顾大人,你抢我方子归抢我方子。”

毕竟是这样私密的事。

她之前两回,可都是很小心地特意避开临渊的。

如今,却被这样突兀地知道,总觉得,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局促。

临渊的语声也为之一顿。

继而,他也略微侧过脸去,避开李羡鱼的视线,低声辩解:“……臣已经将方子还给公主了。”

李羡鱼微红着脸点了点头:“那,便这样算了吧。我不生你的气了。”

她说着,好奇心又重新占了上风,连声催促道:“你快告诉我,后面那书生怎么样了?是被女鬼吃了么?”

临渊答道:“没有。”

他回过视线,将未完的故事继续讲给李羡鱼听。

夜色静谧,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与少年低醇的语声相融,令人心生安宁。

李羡鱼安静下来。

这些时日盘桓在心中的迷茫与怅然都像是云雾般徐徐散去。

唯余一片宁和与安定。

临渊的这个故事不长不短。

听完后,正好到了她素日里安寝的时辰。

李羡鱼便站起身来,回到低垂的红帐里去,将自己团进锦被,轻轻阖眼。

睡意渐渐朦胧。

在即将沉入黑甜乡之前,她梦呓般出声。

“临渊,你离开的这几日……”

话至一半,已轻得近乎不闻。

守在红帐外的少年掀起薄薄的眼皮,侧耳静听。

他听见李羡鱼在睡梦中轻声抱怨。

“都没人给我念话本子了。”

临渊薄唇轻抬,淡淡失笑。

他想启唇,告诉李羡鱼,往后想听多少话本都可以的时候,红帐后的少女又轻轻低喃了一句。

她说。

“我很想你。”

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像是在骤然间转为静默。

立在红帐前的少年本能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因这简单的一句话,乱了呼吸。

他紧阖上眼,又睁开,修长的手指从剑柄上移开,又紧紧握住李羡鱼送给他的剑穗。

剑穗下的流苏柔软而微凉,像是李羡鱼垂落的乌发轻柔地拂过他的指尖。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方寸大乱。

顷刻间,他在心中将这些年所读过的书籍都仓促扫一遍。

却并未从中得到答案。

最终,他还是遵从自己的本心,抬步步入李羡鱼的红帐。

在她的榻前俯下身去,垂首轻咬了咬她纤细的指尖。

他低声回答。

“臣亦同样思念公主。”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翌日清晨, 李羡鱼便被一阵异样的感觉惊醒。

她立时坐起身来, 红着脸让临渊回避,又匆匆对殿外唤道:“月见, 竹瓷, 你们快过来。”

今日是月见在外当值。

她快步进来,轻车熟路地从箱笼里取出干净的寝衣与月事带,伺候她换上。

好在李羡鱼事先有所准备, 此刻倒也不算狼狈, 很快便又收拾清净, 重新躺到干净的锦榻上。

她每月此时都分外畏寒,如今入冬了更是如此。

即便是到了榻上, 仍旧是拿厚实的兔绒斗篷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住,还在膝上加了一张波斯绒毯。

月见则替她点了个炭盆, 对李羡鱼道:“公主等等, 奴婢这便去让小厨房熬红枣汤来。”

李羡鱼面颊微红,从袖袋里拿出那张方子递给她:“这是顾大人开的方子, 你让小厨房去熬上吧。”

月见拿过方子,应声去了。

李羡鱼团在锦被里,却又不觉得困顿。渐渐便觉得有些无聊,便还是轻声对梁上唤道:“临渊。”

临渊应声,自梁上而下。

问她:“公主可是想听话本了。”

李羡鱼轻点了点头,杏眸微亮:“你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先给我讲讲吧。”

她弯眉:“等过几日身子好了,我们再偷偷溜出宫去,去买新的话本子回来。”

临渊注视着她, 敏锐地问:“公主现在不舒服么?”

李羡鱼下意识道:“当然呀, 只要是女子, 多少都会——”

她说着,才想起临渊是男子,想来是不能感同身受。

她脸颊微红,轻声道:“只是有一点肚子疼。”

临渊确实没有体会过。

少年剑眉微皱,像是有些不解。

李羡鱼也不想他一直问自己月信的事,便绯红着脸,悄悄转开了话茬:“临渊,你还有没有其他没讲过的故事?”

临渊深看向她,见她面上没有明显的痛色。

这才颔首道:“臣看的话本不多。但还有几个未给公主讲过。”

说罢,他重新启唇,给李羡鱼讲起一个书生与牡丹花精的故事。

依旧是个十分有趣的故事。

李羡鱼羽睫微眨,渐渐听得入神。【gzh:又得浮生一日凉呀~】

直至药被熬好,递进寝殿里来。

李羡鱼还想继续听下去,便让月见退下,自己端着药,一壁小口小口地喝着,一壁听着临渊继续说下去。

临渊的语声却停住。

他的视线落在李羡鱼手中的药碗上,皱眉道:“这服药是什么味道?”

李羡鱼想了想道:“有些怪,但是不算太难喝。”

她形容不出来,便舀起一匙,递到临渊唇畔:“你尝尝。”

临渊低头,尝了一口。

红枣带来的甜味很淡,大多还是药味的苦涩。

他本能地皱了皱眉。

李羡鱼轻车熟路地从八宝攒盒里拿出一枚杏脯递给他:“吃了这个便不觉得苦了。”

临渊接了,却未吃。

他问:“公主每个月都要喝么?”

李羡鱼摇头道:“不是每个月都要喝。只是入冬后的这几个月会喝些。以免寒气侵体。”

她说着,语声轻顿,羽睫低低垂落。

玥京城的冬日总是这般的寒。

过不了十一月便要开始落雪。

每年的这个时候,雅善皇姐的病便会愈发严重。

连太医都束手无撤。

李羡鱼放不心来,捧着药碗轻声道:“等过几日,我的‘病’好了的时候,我想去流云殿里探望雅善皇姐。”

临渊颔首。

“那日,臣也会出宫一趟。”

既然决定暂且留下。他自然也有许多事要去准备。

但他并未明说,只是道:“臣回来的时候,会给公主带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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