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妖妃怀了魔王的崽(74)

作者:明月不染霜 阅读记录

冷静下来后聆渊甚至都已经在心里想好待他醒来后要怎样道歉、怎样把人哄转回来,谁知宫女却告诉他这人非但没有醒来,还吐血昏迷过去了!

聆渊急急奔回殿中的时候,一眼看到澜澈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他的双唇一点血色也没有,额头布满淋漓细汗,看起来确实是疼得狠了。

聆渊慌得连发三道传信术法召杏林君来,自己则手忙脚乱地俯身下去把人搂在怀里。

杏林君提着药箱颤颤巍巍走进来的时候,聆渊正一点一点擦去澜澈额头的冷汗,动作温柔小心至极,而闭目倚靠在他怀里的澜澈情况则十分糟糕。

杏林君走进内殿的时候就嗅到了一股血腥之气,瞳孔不由得紧缩起来,再往里走去,只见大片鲜血洒落在床边,看起来相当触目惊心。

人说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纵然命长,终是残病之躯。杏林君心中一紧,不敢大意,当即上前切脉。

诊脉的灵丝刚搭上病人的手腕没多久,杏林君就忍不住眉头深锁:澜澈的脉象还是和前些日子一样古怪,分明是代表怀有身孕的滑脉无误,可是腹中却空无一物,心脏里却有不明异状……可是不应该啊,难不成这人还能靠心脏受孕不成?杏林君闭了闭眼,自嘲似地连连摇头。

聆渊心急如焚,见杏林君又是皱眉又是摇头,心中早已凉了大半,又急又怕地迭声问道:“杏林君,澜澈究竟是什么病?他自那日以后就时不时心口绞痛,今日又无端吐了这么多血……”聆渊慌乱至极,强行稳住心神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恐慌,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在说这话时,双肩都紧张得微微颤抖。

杏林君抬起一只手示意聆渊安静,自己又贯注全身心力号了片刻脉,最后,他收回灵丝丝时仍是一副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模样:“敢问殿下近日是否曾有过剧烈的情绪波动?”

聆渊上前为澜澈掖好被角,又把他无力的右手扒拉出来紧握在掌心,自责道:“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我和他大吵一架,说了不少让他伤心的话……”

“那就是了。”杏林君抚着花白的长须缓缓点头:“殿下如今身子虚,心脉尤其脆弱,经不得惊吓,更不可动怒,只要稍稍一点激动的情绪都有可能引动殿下的心痛之症啊。”

聆渊专注而认真地一一记下后才问:“他这究竟是什么毛病?要怎样才能根治?”

杏林君古怪地沉默了片刻,最后本着医者专业严谨的态度,认真道:“老夫惭愧,学识有限,不敢擅自草率回答,还请王上允老夫回师门一趟,查阅医典,请教师门前辈同修后,再给予王上一个明确的答复吧。”

“那怎么能行?”聆渊想也没想当即蹙着眉断然拒绝:“你走了,谁给本王的爱妃治病看诊?你看他这个模样,身边哪里离得了人?”

“王上请放心,殿下这情况其实未必是病,老夫开一个方子让殿下服用,这段日子只要安心静养,切勿动气动怒,一切等老夫回来即可。若王上还不放心,此地尚有老夫的嫡徒坐镇,定不会让殿下出事。”

“不是病?不是病能吐这么多血吗?难道是旧伤?”聆渊仍是不愿放杏林君离去,百般逼问澜澈病因,然而杏林君自有自己的行医准则,无论如何都不肯在找不到理论支撑的情况下断言,二人都是固执偏执寸步不让的人,就这么一直僵持到澜澈轻咳一声悠悠醒转过来。

澜澈其实并没有昏迷很久,郁结在心的那口血吐出来后,心头针扎般的疼痛也开始如同潮水一样退去。杏林君进来搭上他的脉的时候,他就如受惊了的鱼儿一样惊醒,却始终没有睁眼。

不知为什么,他对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医者本能地畏惧。关于自己身体的秘密,他有自信在所有人面前都能隐藏得很好——除了杏林君。在对方略微冰凉的灵丝搭上自己手腕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在这位医者面前没有任何秘密。上一次杏林君来为他诊脉,他就觉得对方已经看出了什么却没说,今天杏林君的表现更加证明了他的想法是对的。

所幸,杏林君严谨而认真,没有找到理论依据前不会在聆渊面前把他的秘密轻易公之于众。

鲛人本就心思细腻而敏感,怀了孩子以后更加敏感脆弱,聆渊对待宸玄近乎冷漠的态度让他心寒又失望,完全不敢让聆渊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可还没等澜澈来得及松一口气,聆渊却始终在不依不饶地追问自己的病因。

澜澈心中暗骂一声,再也躺不下去了,长睫微微一颤,缓缓睁开眼,装作一副刚刚醒来的模样。

一睁眼就看到聆渊坐在自己旁边,满眼都是怜惜和愧疚,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看见聆渊的瞬间,昏迷之前的记忆潮水般涌入澜澈脑中,再次刺激着他脆弱的心脉。此刻看着聆渊的脸,犹能清晰地回忆起他朝自己怒吼斥责的模样,犹能想起他不顾自己声嘶力竭的哀求一次又一次贪婪“”“掠夺的模样。

澜澈心中厌烦至极,当真是连看都不想再看到他,毫不犹豫地阖上眼缓缓偏过头去。

“我没有病,根本无需询问病因。只要王上大发慈悲,手下留情,少折磨我几日,我便也能多活上几日。”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有、哪有……”聆渊说到一半,后面的话也再说不出口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些日子他对澜澈欺负得有多狠,但是当着屋子里这么多人的面,一时也拉不下脸来道歉,只好抚上他的心口,讪讪地转开话题,道:“别不开心了,还难受吗?”

澜澈不想被他触碰,自己又没有力气躲开,微微动了动身,疲惫道:“你放手。”

聆渊哪里肯放,这时恰好有侍女端了熬好的药走了进来,聆渊随手接过药把澜澈小心地扶起,一口一口吹凉手上的药喂到他嘴边,温声道:“你乖乖吃了药,有了力气以后我才好——啊!”

话还没说完,澜澈不耐烦地伸手一挥,毫不留情地掀了聆渊手上药碗。聆渊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根本没有防备,猝不及防就被滚烫的药汤淋了一身。

聆渊容忍再三,却一再被澜澈当着侍女和下属的面卸了脸面,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当即拉下脸来把药碗往地上一掷,捏着澜澈的下巴俯身下去,低吼道:“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那日不是你心甘情愿跟我回来的吗?怎么,人回来了,心还在君宸玄那边?说了你几句睡了你几天就受不了了?在这摆脸色给谁看!”

“王上,不可啊!”跟随聆渊进殿、一直静默侍奉在侧的梅疏影忽然跪地劝阻道:“杏林君方才说了,殿下如今身子弱,受不住王上您的雷霆震怒。殿下只是身上难受,这才心情不好顶撞了您,不如王上先让殿下好好休息一夜,让疏影在此服侍。待殿下想明白了,自然会去向您认错。”

“哼,他若真像你所说的那般懂事,那他就不是澜澈了!”聆渊虽然余怒未消,但看着澜澈闭着眼睛抚着心口无声喘息的模样更是心疼得不行,心知自己过往数日言行实在算不上温柔体贴讨人欢心,会令澜澈厌恶恐惧也是正常,长叹一口气后,又忍不住缓和了口气,对澜澈道:“既然不舒服就早些休息吧,本王明日再来看你,梅疏影一向体贴周到,今夜就让她留下来照顾你吧。”说完轻叹一声起身离去。

“恭送王上。”梅疏影起身,对着聆渊离去的背影拜别,再回头时,脸上恭谦柔顺的表情却一扫而空。

“上次刺杀王太后娘娘的人就是你吧。”梅疏影挥手摒退殿中闲人,上前两步站在澜澈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一字一顿道:“瀛洲仙岛的皇子,澜澈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纵然命长,终是残病之躯,”原句是《红楼梦》里的,改了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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