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金鸾(148)

作者:青草糕 阅读记录

……

孟敬升房间的烛光熄了。

奚旷走在空旷的大道上,朱策牵着马,在路口等他。

“殿下,那孟敬升怎么说?”

“没答应,也没拒绝。”

意料之中。老狐狸过招,哪能当场就拍板。

“那他与桑姬关系如何?”

“和我想得差不多,普普通通罢了。”奚旷深吸一口气,“不过,现在孟敬升在朝中是个靶子,与其投靠别人,倒不如投靠有一层亲缘关系的这边。至少我们不会害他。”

“这样也好。”朱策道,“要是他真与桑姬关系亲厚,万一发现桑姬不见了,搞不好会变成第二个秋穗。将来也说不定会绕过殿下,直接和桑姬私下……”

说着说着,他突然反应过来,连忙闭了嘴。

自从桑姬失踪,殿下就听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果然,这会儿,殿下又不理他了。

“殿下,等等我啊!”朱策翻身上马,追着奚旷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孟敬升抵达长安这日,无数人都将目光,暗暗投向了那座巍峨皇城。

次日,宫中传出圣旨,孟敬升治汛有功,擢工部下署水部从五品郎中。从五品,乍一看不是什么多高的官职,可他是直接从白衣一跃荣升从五品,中间不带任何过渡,很是惊掉了一部分人的下巴,也由此,可以看出皇帝对孟敬升的重视。

“现在啊,工部那帮人恐怕要睡不着觉喽。”卫国公府内,卫国公看热闹不嫌事大,抚着肚子哈哈大笑,“那孟敬升在南邬,可是位极人臣,现在跑到工部给他们当下官,指不定哪一天,就顶了谁的位子呢。”

卫国公向来只管吃喝玩乐,那些官场上的明争暗斗,他从不参与。因此升谁贬谁,于他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他只当个乐子看。

一双素手捧来一盏葡萄酿,卫国公就着手喝了,目光瞟向一旁斟酒的女子,忽然一顿:“咦,这个孟敬升,说起来,是不是也与你有关系?”

平乐笑道:“国公爷可真是抬举妾身了。那孟大人是宁王府上桑姬的舅舅,又不是妾身的舅舅,与妾身能有什么关系?妾身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得亏不是你舅舅。”卫国公啧了一声,“若是你舅舅,那我头都要大喽。这帮人,每天斗来斗去,容易短命!还是我们好啊,不操那些闲心,反而活得长!”

卫国公慷慨陈词,几滴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滑下去,平乐连忙拿起帕子擦了。

“说得正是呢。”平乐笑盈盈地附和,“他们斗他们的,与咱们没什么干系。国公爷,今儿下午想吃什么点心?妾身让厨房去做。”

卫国公瞧着她,忽地拈须一笑,按过她的后颈,贴在她耳畔说了什么。

平乐咯咯地笑起来,娇嗔道:“讨厌,大白天的,国公爷说这些做什么。”

她这一眼,又勾得卫国公心痒痒起来,他在平乐臀上揉了一把,下巴上的肉都在微颤:“行了,现在就放过你,晚上再来伺候。我先歇个午觉。”

平乐乖巧告退,等回了自己房间,门一关,面上的笑容就立刻褪了个干净。但紧接着,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极开心的事情,低下头闷笑起来,愈笑愈烈,到最后都有些站不稳了,只能靠着门框,蹲在地上捂着脸,无声狂笑。

正在打扫屋子的婢女见状,不由试探着喊了一声:“小夫人……”

平乐抬起头来,朝不远处的婢女伸出手。

这婢女是她从街上新捡回来的,一个下人罢了,她看上了,卫国公自然随口就允了。

婢女连忙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问风啊。”平乐半靠在她肩头,嘴里葡萄酿的气息甜辣熏人,“你知道吗,今天,孟敬升孟大人,被陛下封了五品官——你知道孟敬升是谁吗?”

“奴婢不知。”

“他啊,可是桑姬的亲舅舅。曾官居一品,南邬满朝文武,没有谁能越了他去。”平乐在她耳边说完,又乐不可支地推开了她,提着裙摆,飘飘然转向了内室的床榻。

问风提着扫帚,愣在当场。

细细的笑声还在传出:“你看着罢,这长安城……快要变天了。”

-

哐当!

一只天青釉瓷瓶摔落在地,碎得惨烈。明明是一年只产二十件的上贡珍品,此时此刻,却已经彻底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奚曜震怒,在东宫狂躁地走来走去,“他就算是要扶持南邬旧臣,彰显胸怀、笼络人心,又何必偏偏选那孟敬升!我还就不信了,难不成全南邬的百姓,就只认孟敬升这一个官?!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让父皇如此待我?!”

幕僚劝道:“殿下冷静!或许这就是陛下的考验,殿下可千万不能胡思乱想,自乱阵脚啊!”

奚曜:“考验个屁!自从上次宁王到长安来发了个疯之后,父皇对我就变了!就拿之前的郊外勘田一事来说,那件事,难道我办得不好吗?连一句敷衍的夸奖都不肯给我?还有上朝,父皇都不问问我的意见,我这个太子在与不在,还有任何区别吗?”

他越说越激动,累月来积攒的委屈与怒火,终于在此刻一齐爆发。

“一定是有什么猫腻!宁王一定是偷偷跟父皇说了什么!”奚曜气得面色通红,“要不然,我若是真做错了什么事,父皇早就该当面骂我了!用得着在那儿提拔宁王的人恶心我吗!该死,到底是什么事!”

幕僚皱着眉,也在盘算。

要说东宫私底下做的不能为皇帝所知的龌龊事,也不止一件两件,到底是哪一件走漏了风声,触怒了龙颜,却实在令人费解。

那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呢……

“殿下……”幕僚迟疑着说,“会不会,与西宅里那女子有关?”

奚曜顿时一愣。

“不会罢?这有什么关系?”奚曜不以为然,“父皇管天管地,难不成还管本宫养个外室?再说了,就算父皇觉得此举不妥,难不成,就因为这个打压本宫,抬举宁王?他宁王还不如本宫呢!他正妃都没娶,倒先抢了个南邬小妾!现在太子妃养着胎,难道还不许本宫出去寻寻乐子?”

啪!

门外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奚曜猛地回身,看了看门,又看了看幕僚。

幕僚奔过去,打开门,门外只有一只打翻了的汤碗,和一个怯生生的宫女。

“殿、殿下……”宫女手足无措,“太子妃她……”

奚曜猛地冲了出去:“月娥!”

太子妃只留给他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月娥!”奚曜追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听我解释!”

太子妃瞪着眼,咬牙道:“你放开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我听得清清楚楚!”太子妃尖叫道,“奚曜!你给我放手!”

她是尚书令老来之女,从小千娇万宠地长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她奋力一挣,不料此时奚曜真的听话放了手,她一时间没控制住身体,竟仰面摔了下去。

她身后,是十几层的石阶。

东宫里一片混乱。

太子与幕僚议事,一向不准外人靠近,但今日不知太子妃起了什么兴致,特意做了一碗汤要来送给太子,亲卫想拦,太子妃还发脾气,亲卫不敢跟孕妇作对,还是放她进去了。

谁知道,太子妃与太子竟吵起架来了,还不慎摔下了台阶。

这一摔可不得了,太医看了又看,最终也只能摇摇头,叹一声,保不住了。

太子妃与太子究竟为什么吵架,唯二在场的幕僚和太子妃贴身宫女,都对此讳莫如深。

再一次被太子妃拒之门外后,太子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而房中,脸色苍白的太子妃,正抱着母亲的手,哀哀哭泣:“娘,他怎么能如此待我!”

尚书令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月娥,别哭了,再哭下去,只会伤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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