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摸了摸脸，又摸了摸手，没发现有什么变化，没忍住道：“你刚刚在干嘛？”

顾清崖：“隐身，能穿墙而过的那种，看不出来？”

徐瑾无语：“你那个手印花里胡哨一闪而过的……鬼才看銥嬅得出来。”

她又摸了摸脸，再三确认：“真隐身了？”

她五官还没彻底长开，带点婴儿肥，顾清崖看她捏来捏去，自己也有点手痒了，咳了一声：“试试不就知道了。”

徐瑾懒得试，她直接走到一群巡警面前，在领头那个巡警面前挥了挥手。

毫无反应。

那巡警还在嘱咐手下：“打起精神来，夜里还要巡逻呢……阿啾——这天是不是变冷了？怎么一阵阴风。”

很好。

阴风始作俑者徐瑾满意了，扭头小心穿过警戒线，来到民宿门前，停顿了一下，眼一闭，往前大踏步走了两步。

穿门而过。

顾清崖看着好笑：“我还能骗你不成？”

徐瑾拽了拽书包带子：“保险起见……我草，什么东西！”

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表情悚然，顾清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一片昏暗的民宿里，楼梯口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顾清崖看了两秒，还没说话，徐瑾的声音又从后面响起：“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这民宿好暗，外面天黑了吗？”

接着一只手伸过来，碰到了他的腰部。

徐瑾的声音显得更疑惑了：“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多黑雾？我差点没看清你站在哪儿。”

顾清崖愣了下。

他扭头，抓住徐瑾那只乱摸的手，挑眉道：“你看错了吧？哪里有雾？”

徐瑾又眨了下眼，那些缠绕在顾清崖身上的黑色雾气又不见了。

她“哦”了声：“可能吧，这里太黑了……刚刚那是个人？这民宿里怎么还有人？”

顾清崖道：“不是，是只小鬼。”

徐瑾：“？”

顾清崖：“昨天刚死，你还认识。”

徐瑾：“？？”

顾清崖慈祥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你的同学安逸兮……是叫这个名字没错吧？”

徐瑾：“？？？”

她震惊地指了指自己：“既然是鬼，那我为什么会看见他？”

顾清崖摸了摸鼻子：“忘了说，刚给你隐身时，顺手也给你开了阴阳眼。”

她看到民宿里很黑，是因为这里阴气太重而已。

徐瑾无语：“这种事也能忘？”

顾清崖伸了个懒腰，敷衍道：“人老了，记不住事了，体谅体谅吧。”

徐瑾啐了他一口：“我看你就是故意要吓我。”

顾清崖打了个响指，朝她眨了眨眼：“——猜对了！没有奖励。”

徐瑾懒得跟他抢口舌之争，抬手推了他一把，警惕道：“你不是会收鬼吗？快去把他收了。”

“那恐怕不行。”

徐瑾道：“理由？”

顾清崖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我收鬼的方式是生吞，你确定要看吗？”

徐瑾想起安逸兮平日里欺负她的场景。

一点也不害怕，甚至冷漠中带着一点兴奋：“好得很，务必一定要吃给我看。”

顾清崖：“……”

他收起笑容：“这些鬼怪，死后徘徊故地不肯离开的，大多生前有怨。”

徐瑾不解：“所以？”

顾清崖：“口感不佳。”

徐瑾隐忍了一下，转身就走。

顾清崖伸手拉住她：“干嘛去？”

正事还没干呢。

徐瑾：“给你买调味料，你想烤着吃还是蒸着吃？要番茄酱还是孜然粉？尽管说，虽然我没钱，但我可以借。”

顾清崖哑然：“倒也不必……”

徐瑾目光坚定地拉开了他的手，温柔道：“你放心，你跟了我，我就不会让你吃苦，今天就算倾家荡产，我也一定要让你吃个饱！”

好可怕！

没想到徐瑾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真面目是这样的人！

楼上偷听的安逸兮腿软得不行，忽然脚一滑，直接从楼梯口摔了下来，滚到了两人面前。

拉拉扯扯的两人不约而同停下动作，看向地上的野鬼。

安逸兮：“……”

他抱头，“哇”地一声哭出来。

“呜呜呜呜妈妈救命！不要吃我啊——”

……

地上的野鬼吓得瑟瑟发抖，鬼哭狼嚎。

确实是几天前还趾高气昂带人围堵她的小混混安逸兮没错。

徐瑾其实挺想趁机问点问题，比如杀你的是谁，你前天晚上到底遇见了什么……

但顾清崖只看了一眼，就两指一并，便将安逸兮的魂魄化作一缕烟雾，收进了袖中：

“没用的，这种孤魂野鬼，只有进了冥界才会恢复神智，其他时候记忆基本都是一片混乱，这种时候你问什么都答不出来。”

徐瑾“哦”了一声，却还是没忍住，又仔细看了两眼他的袖子。

顾清崖：“看什么？”

徐瑾道：“你真不吃啊？”

顾清崖：“……”

第13章 剑归

他坚决道：“不吃。”

徐瑾收回视线，咂了咂舌：“可惜了。”

顾清崖揣着袖㥋蒊子：“你这反应……他是欺负过你？”

徐瑾：“关你屁事。”

“此言差矣，”顾清崖一本正经，“都说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说了，我才能帮你报仇。”

徐瑾嗤笑：“人都死了，你又死活不肯吃他，难道还有别的方法替我报仇？”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顾清崖笑着挑了下额前垂下的长发，十分臭屁地笑道，“如今的地君是我千年以前的好兄弟。”

徐瑾想了想：“确实不信。”

顾清崖“哎哟”一声，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怎么净拆我台——我的意思是，旁的不行，让他在地府多受点罚、下辈子投个猪胎还是可以的。”

徐瑾捂着额头刚要呲牙咧嘴，闻言顿时收回了表情，眨了下眼：

“猪胎……不太好吧。他也就平时抢点钱，时常让人围堵我一下而已……”

“没什么不好，自己做的事自己担，罪有应得罢了，还有——”

顾清崖瞥了她一眼，“说这话之前，先收收你高兴的笑容。”

徐瑾咳了一声，打量了一遍四周空寂的环境，转移话题：“后院往哪儿走？”

顾清崖观察了下，指了指前台旁边的一道门。

数年无人来过，门把手上落满了灰尘，甫一打开，满园残枝败柳映入眼帘，几只乌鸦从枝头惊起，飞向昏暗的天边。

费了好一番劲，徐瑾终于在众多枯败的凤仙花中找到了顾清崖要的那一株。

她端详着这支被连根拔起的、只有一点花苞的粉色小花，奇怪道：“这和其他花有什么不同？”

顾清崖坐在旁边嗑瓜子：“你没发现吗？”

徐瑾：“发现了。”

顾清崖诧异道：“我还没说该发现什么呢，你发现什么了？”

徐瑾幽幽道：“发现我在辛辛苦苦锄草找花，你在偷懒看戏嗑瓜子。”

顾清崖解释：“我找也没用，我找不到的。”

徐瑾呵呵一声：“你说，我听你怎么编。”

“没发现这花长出嫩芽了吗？”

徐瑾顿了下，低头看了眼，发现确实如此。

花枝一侧，长出了一点细嫩的绿芽。

“你和我不同，只有你才能让这花活过来……”

见徐瑾的白眼越翻越不耐烦，顾清崖闭了嘴，伸出手：“吃瓜子吗？”

徐瑾给他看满手的泥，阴阳怪气：

“真是不好意思，为了帮您老人家挖草，吃不了了呢。”

顾清崖慈祥道：“没关系，我不嫌弃，我喂你。”

徐瑾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然而嘴巴刚张开，就被塞了一嘴瓜子。

她顿了下，随即闭上嘴，面无表情地嚼了起来。

芳香四溢，确实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