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曜容华(86)

听他说完,涟卿心中才豁然开朗,又看向他,忍不住感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也看她,“我是站在天子的立场,殿下也尝试站在天子的立场去想,很多事情能通透。只是信良君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殿下总要学会同双刃剑相处,这也是天子的用意。天子应当叮嘱过信良君,我也会同殿下一道去鸣山书院,信良君的事,殿下不必担心。”

他自己说到要同她一道去,她心中一块沉石仿佛落地。

好像有他在,她也没那么怕了。

“今日吓到了吗?”他又问了声。

她想了想,颔首,“嗯,早前也准备,但是他说话和捏碎玉佩的时候,还是很吓人。”

岑远看她,温声笃定道,“就这一次。”

涟卿眸间错愕。

岑远继续看她,“还有事,是吗?”

信良君是会吓到她,但一个信良君,最多也是会恶言恐吓,捏碎玉佩吓唬她。她从方才起就一直神色恍惚,不是信良君的缘故。

她曾经说过信良君像狮子,猎豹,随时准备撕碎猎物,她是怕信良君这种人;但她还说过,她怕黑暗中伺机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看着她,她僵住,没有应声。

他猜到了十之八.九。

“说吧,我听着,我说过殿下可以信赖我,任何事情。”他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听到他的话,她眸间微红,与说起信良君时不同,声音里都带了些许轻颤,“上君单独见了我。”

岑远眉头皱紧,“在宫中?”

她轻嗯,“他假借天子的口谕,单独同我说话。”

“说什么了?”

“他说……”涟卿喉间再度咽了咽,不知道怎么同他说那些话,也避开他目光。

岑远低声,“他说,他之前想错了,前事不提,但告诉你储君之位不好做,互取所需,他会压着信良君,替你扫清道路,日后也会替你清除障碍要,告诉你皇位你唾手可得的,只要你去找他,是吗?”

涟卿抬眸看他,“你……”

她是想说,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四目相视中,他轻声,“答应他了吗?”

她知晓他是特意的,她也没移开目光,低声道,“没有,我有自己喜欢的人……”

他看她。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看着他道,“他很好……”

“哦。”他轻声,“这么好?”

她心砰砰跳着,脸色也微红,“嗯。”

见她低头,他唇畔微微勾勒,她耳后都跟着红了起来,没有再看她。

正好楼梯上“蹭蹭蹭”的脚步声传来,是陈壁,“殿下,太傅,何妈来。”

何妈?

涟卿看向他,她有印象,他说起过是他家中的老人,借魏相的名义同天子提起过,魏相很信赖他才会这样。

“让何妈来。”他吩咐一声。

稍许,何妈的脚步声传来,涟卿转眸看向一侧阶梯处,何妈正好顺着阶梯上了阁楼。

涟卿见她慈眉善目,模样有些富态,眸间不似惠嬷嬷一样严厉和不容置喙在,而是,第一眼看去,是亲切的。

其实自惠嬷嬷之后,涟卿对宫中的这些嬷嬷大都讳莫如深,但何妈看起来不同。

何妈朝着她和岑远拱手,“老奴见过殿下,太傅。”

涟卿看向岑远,岑远颔首。

涟卿才开口,“太傅同我说起过了,何妈,免礼吧。”

“谢殿下。”何妈抬头。

涟卿又仔细看了看她,确实温和亲厚。

“何妈,上前来吧。”岑远出声。

何妈大方上前,沉稳,端庄,笑容可掬,是高门邸户的管事妈妈才有的底蕴。

岑远朝她道,“何妈是我家中的老人,照顾我母亲,妹妹。”

涟卿第一次听他说起母亲和妹妹。

但如果是照顾过他母亲和妹妹的管事妈妈,应当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

涟卿颔首。

他继续道,“何妈同我一样,如果有事找不到我,找何妈就好。”

她点头,但莫名觉得他耳朵红了。

一侧,何妈笑道,“老奴省得了。”

涟卿忽然觉得,何妈是不是知道什么。

“今日太晚了,明日让瓶子带何妈熟悉下东宫吧。”岑远说完,涟卿应好。

何妈看了看他们两人,知道他们两人还有话要说,“老奴给殿下和太傅做两个菜吧,是太傅爱吃的菜,殿下也尝尝?”

岑远爱吃的?

“好啊。”涟卿笑起来,好似早前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多了些对旁的期待,也不知不觉启颜。

何妈也笑道,“那殿下,太傅,稍候。”

何妈离开,岑远也起身,“还要些时候,去湖心亭走走?”

“好。”她轻声。

*

华灯初上,在湖心亭附近的水榭散步时,湖风驱散了夏日的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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