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打檀郎(191)
宝剑入鞘,地上已经有了七条胳膊。
惟余一个双臂健全的,木呆呆地站着,放佛是傻了。
“你,带上他们几个,去府尹衙门自首。”檀琢淡淡道。
那人仿佛没听到,依旧呆愣着不动弹。
还是围观人里有胆大的踹了他一脚,他方如梦初醒,将那几个躺在地上的都拍醒,各自捡起地上的胳膊,屁滚尿流地往衙门方向去了。
视线淡淡扫过陆姑娘几人,檀琢绽出一个狞笑:“你们怎么不跟上?”
陆姑娘哆嗦着,“跟、跟上,去、去自首!”
“滚!”
“是、是,马、马上滚!”
……
寻衅的主仆都散个干净,檀琢方看到那二十几个金甲侍卫。
他们乍一看到檀琢的时候便将绿芜放了开,想悄么声地溜走,却被绿芜堵住五凤楼的出口。檀瑶出不来,他们只好待在原处,不敢轻易逃走。
“去把你们郡主请下来。”
那些侍卫闻言如蒙大赦,仿佛五凤楼就是避难所,一溜烟跑了进去,只不多时,檀瑶便白着脸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早已面如土色的张姑娘。
“大王兄,今日都是误会……”
檀瑶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一记极重的耳光,眼看着那半边脸便肿了起来。
檀瑶自出生便被王妃如珠似宝地养大,莫说是挨打,便是重话也鲜少听到。檀琢这一巴掌是破天荒,打得她懵了半晌。
“我不打女人,可既然是你是我的妹妹,我这个做兄长的,就不得不替父王好好教训你!”
檀瑶回过神,仿佛受了奇耻大辱,“兄长既要教训,总得说出个道理,她——”
“啪!”
又是一个耳光。
“跪下!”
“凭什么跪她,她不过一介民女,我堂堂郡主,凭什么跪她!”檀瑶仍不服,捂着脸高声叫嚷,再不复平日里柔和恬淡的模样。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檀琢淡淡道,随手将佩剑抽出半截,“就凭这个,你大逆不道,论罪当诛!”
饶是檀瑶骄纵,却也知这位大王兄疯起来谁都拦不住。她不是没见过他捏着檀瑞脖子的样子,便如今日这般,像一只杀气森森的活鬼。
檀瑶不敢再拿冰绡的身份做文章,更不敢提定亲一事,只得咬着牙在冰绡面前跪下,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屈辱地磕了个头,便捂着脸在一众侍从的簇拥下狼狈而逃了。
张姑娘混在其中,大气也不敢出。
却听冰绡淡淡道:“张姑娘留步。”
张姑娘如遭雷击,脚步顿时停住,缓缓转过身来,“我、我……”
冰绡累极,不耐也不屑与她纠缠,只冷声道:“跟上姚姑娘他们几个,去府衙吃板子吧。”
落日渐隐,闹剧落幕。
苦苦寻了多日的人终于在眼前了,冰绡却一句话都不想与他说了。
仿佛是为了摆脱他,肿胀酸痛的双脚此刻也不疼了,方才推搡拖拽间擦破的皮肉也仿佛不是她自己的。
冰绡快步走到街边,看到大白正停在那里等着它的主人,便脚踏马镫,用尽全身力气上了马。口中喝一声“驾”,也没有目的,只看着格里雪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莺儿急得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被绿芜上前拉住,“主子在呢,咱们回去等着。”
大白是檀琢的马,只要他打个呼哨,大白就会掉头回来。
不这样也好办,他有一身极俊的轻功,只要几个点地便能稳稳当当地落坐在大白的背上、冰绡的身后。
可他好像也想折磨自己,便发足狂奔,直追着冰绡的背影,也往格里雪山脚下追去了。
将尽的余晖将山边的晚霞染成了辛夷的颜色,远山淡影带着一点落日的微黄,在粉紫色的云雾中招摇,像是屈子在《山鬼》中所写的桂旗。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檀琢累倒在雪山脚下的草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口中有血液的腥甜味道。
大白似是感应到主人疲惫不支,终于停止了前进,“咴咴”一声便往回跑,直到檀琢跟前方停下。
冰绡气得翻身下来,欲要再走,却被檀琢长臂一拉,整个人跌倒在他身上。
下一刻,天地颠倒,成了他在上、她在下。
冰绡鬓发散乱,眼睛通红,脸红肿着,嘴角还有一道干涸的血迹。从衣领往下,身上的衣服破碎凌乱,只能蔽体。
“你要往哪里跑?”檀琢的声音哽咽了,还是母妃故去后的头一遭。
冰绡不说话,只在他身下拼命挣扎,一双手在他脸上、胸膛上又抓又打,就和上一次在京城的马车里一样。
只是这次檀琢不再一味地忍让。
他眼睛通红,额上蹦出隐隐的青筋,双手一个用力,将她那两只胡乱挥舞的小手牢牢地禁锢住,俯身便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