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打檀郎(44)

作者:夜雪湖山 阅读记录

檀琢见状笑笑,亦松开那银羽卫,随手又拉过两把椅子,请青时和阮七坐。

阮七见青时竟然坐了,一腔子热血全都往喉头涌,胸口似被千斤巨石给压住了,又是憋闷、又是酸楚。

青时伸手拉他,被他一下子甩开。

沉默半晌,他淡淡问青时,“他毁了绡儿一辈子,你也要坐下来与他谋前程?”

青时皱眉,“你别意气用事!”

阮七冷哼一声,一把扔了手中剑,摔门而去。

不用别人说,他阮七也懂得什么叫审时度势、什么叫大局为重。可时势与大局全都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一个她重。若与檀琢携手谋天下,便要小心布局、谋定而后动,快者四五年、慢者□□年。到那时,冰绡已为太子妃,说不准已经是皇后了,让她怎么办?

是让她在夫君和家人之间痛苦抉择,还是干脆让她做个寡妇?

抑或彻彻底底利用她,让她在深宫与他们来个里应外合?

无论哪一种,于冰绡而言都是悲剧,还不如庸庸碌碌在后宫呆一辈子。须知后宫虽险恶,但身为阮信的女儿总能博得一线生机,可若举了大事,区区红颜一女儿,在权势面前算得了什么?两厢倾轧之间,她只能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向来史笔粗疏,只见忠臣良将,不闻红颜悲啼。

他阮七不是良将,也不是什么忠臣,他只是个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武夫,愿为她俯首做臣、也愿为她冲冠一怒。

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或许也不需要。

阮七苦笑,踉踉跄跄走在朱雀大街上,青衫落拓,鞍马失意。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失态,很快,就要迎来生平第一次醉酒了。

…………

冯蘅的软轿刚从宫里抬出来。

她素日里与九公主明意交好,公主不便出宫,便常召她进宫闲坐聊天。

太子是个好色的,庆郡王似乎也对她有意,是以她每次进宫,都得提心吊胆防着。好在明意住的离东宫颇远,俩人也不往花园假山凉亭这些是非之地走,倒也不常见到那两个。

冯蘅今日听明意说了前些天发生的事,心里有几分佩服那位阮四姑娘,又有几分担心她。

冯蘅的祖父冯致尧与阮信将军是莫逆之交,甚至一度想过要和阮家定亲。

不想阮青时竟被指给了自己好友,九公主明意,可见他们二人是没有缘分的。

今日冯蘅还调侃明意,“我可是听祖父说过,那位少将军文武双全、一表人物,性子也温和从容,公主殿下福气不浅啊。”

明意也不客气,当即回敬她,“呀,本宫之前还没想到,竟是抢了冯大姑娘的福气。”

她们两个都是胸怀磊落的人,私底下惯常这样戏耍,玩笑话说了一回,心里的事就祛了:本来就是没见过面的,哪里算得上“抢”呢,说来说去,还是应在“无缘”二字上了。

冯蘅不是个有痴心、存妄想之人,不会为了无缘之人费神,虽然少将军的前程断了,可她私心里还是偏着好友明意的。等成了婚阮青时就知道了,明意值得。

明意也是满意这门亲事的。

她生母不过是小小采女,在她十二岁那年就病故了。她既没有势力煊赫的外家当依靠,容貌性情也都平凡得很,在庆裕帝的二十几位公主中,就像一块不起眼的石头——随便往御花园中哪条甬路上一丢,就看不见了。

与阮青时的这桩婚事能落到她头上,也是上天眷顾。

一来,公主虽多,不是已经出嫁就是年纪尚幼,适婚的只有她与十妹。

十公主虽排在她后,因是贵妃娘娘所出,倒在她前头定了亲——是去年的新科状元,才貌双全。

当时十公主还颇得意,跑到明意这里含羞带怯炫耀了一番。

后来十公主知道了明意的婚事,还与贵妃娘娘闹了一场,有次见了她,便阴阳怪气道,“九姐姐别怪妹妹多嘴,你心里满意他,他却是把你当扫把星的,等成了亲,不定怎么样对你呢!姐姐好自珍重吧!”

明意当时面上无波,心里却记住了这话。

她又是欢喜,又是忧心:自己断送了人家的前程,人家会怎么待自己呢?

冯蘅也为她忧心,可心底总觉得,阮青时早晚会知道明意的好,一旦知道了,又怎么舍得难为她。

“听说阮青时兄妹二人感情颇深,若四姑娘先知道了明意的好,她兄长还能不知吗?”

冯蘅一路上想着好友的婚事,忽然福至心灵般得了个主意:不如给那位四姑娘下个帖子,邀她来冯府一聚,到时候把明意也给骗来,自己从中调和,让她姑嫂二人互有好感,这事不就成了?

“先别回府,去采芹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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