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表姑娘(161)
柳氏反驳,“你胡说,要是真的,那么多的钱我能放到哪儿去?”
她在上京城的贵妇圈里营造的一向都是不铺张、不奢靡、待人待物张弛有度的好人设。
“夫人不骄奢□□,但昌平伯府可不一定。前阵子贩卖私盐一案,牵涉京中地方众多官员,昌平伯府的嫡子、您的胞弟柳修齐,同样锒铛入狱,家里正急着筹钱捞他出来,国公爷不信可以去大理寺一问便知。”
卫国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陈述:“昨日,昌平伯邀本国公去酒楼一叙,酒过三巡后,目的是借银钱。”说完,他鼻嗤出声。
柳氏大惊,踉跄地迈步上前,就要去抓卫国公的凌霄花纹衣袖,“爷,您昨日不是给萍儿说是去武场练武吗?”
卫国公如拂落枯叶般拂开柳氏,柳氏堪堪摔跌,被嬷嬷及时扶住。
“看好你主子。”
嬷嬷颔首低眉,忙不迭道:“奴,奴晓得。”
比起下人们的口述,沈珏拿出的陈情书与大理寺的佐证,显然后者更令卫国公信服。他甩开那一叠纸张,直视沈珏,“既有证据为何不一早奉上?”
他是卫国公府的主心骨,只要还在一天,就不容被人欺瞒。
沈珏不假思索,迅速道:“因为国公爷与夫人鹣鲽情深,转移家财、中饱私囊一事确确实实是夫人所做,但夫人主动坦白与被人揭发,二者是不同的。”
若是柳氏主动认罪,说明她有悔过之心。但直到最后,她都没有等到柳氏坦白。
卫国公屈指在桌案上弹动,一点又点地细微声响,放大成咚咚如雷的鼓声,敲打在柳氏心头。
终于,手指停顿,她等来了卫国公的宣判:“把你们主子带下去,面壁三月,不得踏出静室一步。”
沈珏眉梢挑了挑。
柳氏的表情五彩缤纷,半是笑容半是垂泪,眼中有怨有幸。她知道,国公爷断不会那般无情,罚她面壁三月而已,私吞的财产顶多再吐出来就是,三个月后卫国公的当家主母仍旧是她。
心知越闹越容易起反作用,惹得国公爷厌烦。柳氏行了一个完美得无法挑剔的万福礼,“妻领罚。”
说罢,她由着嬷嬷搀扶下去,转身与沈珏擦肩而过时,眼角尤挂着泪,眉尾却是高高扬起,右唇勾笑。
令她失望的是,沈珏没有半分不服与怨气,相反平静如水。
沈珏并不惊讶处置结果,柳氏掌权十余年,美名在外,断然休弃辱的还是卫国公的门楣。即便她的所作所为,放在其他人家,定是会收到休书一封。
她从没想过能轻轻松松扳倒柳氏,只不过是为了在清梧苑好好过活,无人刁难,不再受欺凌。
事情落下帷幕,沈珏打道回府,跨过门槛时,滑落一枚黄色的平安符。
“等等。”卫国公叫住她,“那是什么?”
沈珏顺着他的视线落在地上,这才发现自己的平安符掉了,她捡起来如实交代,“是莲溪寺的……一位比丘尼赠给儿媳的。”
“拿过来。”
卫国公神情严肃,沈珏不敢拒绝,一枚有特殊意义的平安符,让他看看罢了。
平安符静静躺在掌纹斑驳的手心,卫国公有所触动,眸光闪动。
他记得,宋氏就在莲溪寺出家。
情绪如海,忽然掀起惊涛骇浪。
“你见过她了,是她给你的?”
沈珏不明白他的转变,老实答是。
“也是,否则你如何能得到它。”深厚的声音极轻,仿若是在自言自语。
沈珏懂事地没有吭声接话,直到他主动问起:“她过得怎么样?吃得好不好?是瘦是胖?她是不是……”怨他将谢家的荣光放在第一位,以至于忽视了她。
“她一切安好,身体康健、心安神泰。”
得她平安的消息,卫国公冷硬的一颗心也渐渐软化。可一想起,他们曾是结发夫妻,而今想知她的讯息还需依赖他人之口传达。
他转过肩,掩盖一身黯然,攥紧手里的平安符,叹声道:“你回去吧。”
沈珏悄然离去,红木雕花门关阖的一刹,那八尺长的身形是数不尽的落寞。
她想,卫国公也并非如传闻所言,对宋氏毫无牵挂,只是种种阴差阳错、光阴消磨,那点儿挂怀也终将高悬。
静室。
被禁足面壁的柳氏悠悠然然抄写佛经,打发时光,可几日后嬷嬷带来的消息让她坐不住了。
国公爷让世子妃全权操办三娘子谢清的出阁礼,库房钥匙与她房里掌管的铺子地契一并交予世子妃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