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暗卫今天也毫无破绽(55)

秦忆安闻言,神色稍显凝重。她略作思考,才慢慢说道:“姐姐若是真要同我较一个高低,我乐意奉陪。姐姐是最不齿阴暗手段的,你我之战,定是光明正大。但干戈一动,必有牵累,阴谋算计之下,又有多少枉送的性命?”她抿了一丝无奈的笑意,又道,“我先前以为姐姐待他苛刻。但生辰宴上,我见了他,便明白姐姐只是故意唬我。姐姐宽仁,断不会眼见他身陷险境却无动于衷。所以,我才与姐姐说这些。还望姐姐怜恤,将他放还。”

到了这会儿,她差不多也将前因后果想明白了。魁夜司的都尉陈敬,名从反文。而当朝国舅爷,叫作陈啟。想来现今的魁夜司,尚未完全掌握在公主手中。纵然公主并不忌惮她这“拥兵自重”的郡主,外戚却未必坐得住。伪造公主手札、假传公主令,乃至截道暗杀,都只为祛除隐患,稳固局势。

而这个隐患,何其微小。不过一个暗卫,生死都不值一提。或许在外人看来,她不愿放还陈慬的唯一理由,不过是故意与公主争持。上位者交锋,总要先撕扯几条微不足道的性命,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可如今,秦忆安却愿纡尊降贵,低头求情。相较之下,倒是她凭着私心,非要将人往绝路上逼。

方思宁笑了笑,道:“看来他对公主真的很重要。”

一瞬间,秦忆安的眼神里染上些许哀色。她长睫一垂,掩下情绪,再开口时,语气是高高在上的疏离:“主仆一场,我至少想保全他的性命。”

方思宁看着她,愈发觉得自己与她真的很相像。连心口不一这一点,都如出一辙。

“公主就那么确信魁夜司一定取得走他的性命?”方思宁站起了身,说道,“今日之事,不论是谁授意,但拦路截杀、惊我车架,公主觉得我可会善罢甘休?”

秦忆安也站了起来:“魁夜司的都尉不同于寻常暗卫,乃是朝廷命官,若在北地有任何差池,必有人追究。”

方思宁当然知道其中利害。若走到那一步,要么交出凶手平息事态,要么拥兵自立,公然与朝廷为敌。如此想来,连陈敬也是算好的一颗棋子,赌的就是她羽翼未丰。

“我亲自来北地,这也是原因之一。”秦忆安又道,“姐姐若信我,我自然会给姐姐一个交代。也请姐姐权衡,莫要意气用事。”

方思宁无奈一笑,只觉如今的事态就好似翻花绳一般。盘绕在指间的,是从没见过的花样,贸然动错,绳结或松散、或缠绕,终不可解。

正当气氛沉默之际,门外婢女请示道:“小姐,郡主府的人到了。”

秦忆安柔和了眉眼,道:“时候不早了,姐姐先回府吧。至于陈慬……”

方思宁将她打断,淡然应了一声:“再说吧。”

秦忆安无可奈何。她送方思宁出了门,临别之际,又劝了一声:“请姐姐三思。”

方思宁无话,只默然上车。

……

……

回到郡主府,已是傍晚。雨势稍稍小了些,却依旧淅淅沥沥的,令人心烦。

郡主遇袭之事早已在城中传开,镇北侯就在府中等着,见她回来,自然有许多要问的,但方思宁只是含糊搪塞。

待送走镇北侯,方思宁只觉身心俱疲。她恹恹走回房,就见陈慬在外室跪着。听得她进来,他俯身行礼,唤了一声:“郡主。”

他依旧穿着那身湿透的暗卫服,雨水渗在身下,洇出一滩暗色。方思宁看在眼中,正要叫他换衣裳,却又想到了什么:

特地换上暗卫服,备齐了武器。马车被截、遭遇伏杀,也不见他有多少惊惶。就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方思宁在他身前跪低,蹙眉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魁夜司要杀你?”

陈慬直起了身,却不抬头,也不看她。一声回答,依旧诚实:“是。”

心火乍然迸烧,激得方思宁红了眼:“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有些迟疑,却还是开了口:“郡主生在皇家,自然有许多的身不由己。但属下,不该成为郡主的身不由己。”

这番话何其耳熟。她曾这么对刘峥说过,却不想被另一个人放在了心上,现在还拿来堵她。

“所以呢?你觉得我能眼睁睁看着你送命?”方思宁的语气里染了愤懑,听来有如质问。

陈慬依旧没有抬头,声音低弱,却还平静:“属下说过,郡主不必顾忌属下。郡主要留,属下便留。郡主不想看着属下送命,属下就不会坐以待毙。生死搏杀,各凭本事,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他略微停顿,又继续道,“若郡主要送属下离开,属下也绝无怨言。但郡主乃金枝玉叶,不该受这样的委屈。郡主若是气不过,不妨杀了属下,送一具尸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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