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乱浮沉(381)

作者:栾也也 阅读记录

路人呆若木鸡,护卫快速回神格挡,警惕江徐清犯浑还手,显然是多虑,江徐清缓半拍才觉出脸上火辣,满是错愕引袖擦鼻子,然后看着袖口血色彻底懵神。

李绥绥一笑如常,泰然自若回敬道:“江公子别生气啊,我亦不过,随手一巴掌。”

江徐清脑中嗡鸣,缓两息反应过来,怒恨羞恼便瞬冲三千丈,嚼齿穿龈大吼:“你敢打我!”

“君子有七慎,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我这不是打你,是随手一巴掌替你翁瓮教导你。”瞧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李绥绥还四平八稳答疑解惑,“毕竟,吃饱了撑的,嗯,容易……出虚恭!”

她一本正经将“放屁”说得委婉文雅,还不如直接骂,转个弯反叫旁人忍俊不禁。

堂堂八尺男儿被掌掴于市,任她公主还是泼妇,江徐清尊严扫地难以收拾,双眼凶光大盛,神情趋于狰狞,跟着切齿重复一遍:“你敢打我!”

李绥绥不假辞色:“我打的。”

崔袅袅就差当场竖拇指,蓟无忧则满脸刷白,认为李绥绥动气,皆因他跟来之故引起,遂死死抱住江徐清抬起的胳膊,决心拉偏架。

江徐清已然炸毛,翻脸不认方才的“哥两好”,愤怒挣扎间,与蓟无忧及护卫搅合成团,眼见成闹剧,李绥绥又只管惹祸不管收拾,秦恪只好慢腾腾出来息事宁人,约莫心烦,一句没劝,反剪了江徐清手臂强横推往人群外,在他表兄扯破喉咙的谩骂声中,又朝苍梧递去个眼色,后者立马着人遣送蓟无忧和崔袅袅离开,路人见护卫清场,极有眼色作鸟兽散。

江徐清气得神经错乱,咆哮声老远可闻:“她敢打我!疯了么!你松开,但凡老子咽下这口气,就叫窝囊,此事没完……”

秦恪被吼得耳朵疼,招手叫翠则来替,自己折返问李绥绥:“事办完没?”

不远处,隐约传来京兆衙门水火棍敲地声,李绥绥心思不属,瞥其面上殊无颜色,亦不知他平静的表象下酝酿着几多火性,总而他来了,给不给那二杆子一巴掌,都得被送回去。于是悻悻绕过他,提裙登上马车,秦恪果然跟来,稍事沉默,道了声:“回府。”

静候片刻,没等来秦恪发作,李绥绥便没在琢磨他心思,随后撩开锦幔透气,想着京兆衙门里的官司,半眯的眼眸逐渐放空,待秦恪的话重复两遍,她才蓦地回神:“让我入宫,何事?”

秦恪再次耐心复述:“官家似乎有中风先兆,大约还伴有癔症。”

李绥绥一怔,讶然问:“中风?癔症?”

秦恪放轻声气答道:“御医说,是长期疲累兼之近期过多刺激,焦虑抑郁所致……目下记忆有障碍,些许混乱,他记得我,却忘了……我们已成婚,他还问我,你是不是还没将那老柿射下来,所以不好意思见他。”

李绥绥五岁生辰,官家做了那把被秦恪称之为“花里胡哨”的小弓相赠,他还指着永乐殿院角老柿笑言:“倘你能射下梢头那颗果子,我便带你去瑞丰山抓狍子。”

要射下果子,难度不再高,而在重重枝叶的阻挡。年幼的孩子,心心念念要去雪地里撒欢,于是日复一日射练。

可后来,那棵在山中昂首挺立上百年,寓意“事事如意”的老柿,被专程请回宫精养,却没挨过几个冬,便随永乐殿一并枯灭。

她早不遗憾未兑现的承诺,却无法接受他借病揭过老黄历,关于她的、母亲的、俞家的,桩桩件件恨事因他的铁血无情深钉入心,经年累月,锈连骨血,怎能如雪泥鸿爪轻易消抹。

她蝇营狗苟这些年,最后所求,无非是要金殿神明言悔,他怎能忘。

李绥绥没了声,神情几变,突地抡拳砸案,秦恪眼疾手快,以手作垫接住捶打,温声宽慰道:“御医说这是心病,目下症状较轻,大概率会自行康复,你别着急……”

闻之会康复,李绥绥逐渐冷静,绷紧的唇慢慢弯出极浅的弧,竟是一抹愉悦又阴暗的笑:“如此便好,还劳你转告,他的小三岁啊,跳进井里捡弓时,就溺死了。”

“那到底是你父亲……”

秦恪蓦然忆起绿芜口诉的某个苦寒冬日,似见那小小孩童紧护弓箭,在窒暗水下无声大哭过,那画面光想想都叫人心口发轻,他捏着她的手缄口再劝。

“那是李三岁的父亲,他们都早没了。”

李绥绥抽回手轻靠车壁,当初的苦执隐忍成了笑话,厌极再忆,更不想为秦恪了解,于是轻轻笑了下,将那点泥淖心绪强行拿话题转移:“你怎同江徐清一道出现在此?”

秦恪抿了唇,须臾才答:“叡哥儿满百日,请了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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