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乱浮沉(397)

作者:栾也也 阅读记录

“没错。”李绥绥拉住十四皇子小臂,浅笑晏晏,“官家言十四丹青妙哉,我闲来无事,想去瞧瞧他大作,若真好,待他得闲,定要求一张小像才好。”

竟是如此,竟只是如此。

答案好过预期,官家稍感欣慰,忖及前头将人想得太混账,更是板不下脸,可与李绥绥说话委实累人,巴不得十四代为领受,哪有功夫再敲打俩孩子,于是挥手逐客,连说:“你们去吧,去吧。”

——

十四皇子记事时,李绥绥已只身风口浪尖,风光与丑闻仅也在零碎话题中。但凭今日官家肯吃她的糊弄,他忽深会一人倒众人推是为何,终归是天妒人怨罢。

都说少年得志,必有余殃,可何曾摔磨掉她天赋难缠的张狂气,她依旧鲜眉亮眼,尤窄削如瓷的面颊何其俊俏光耀,足让人忽略她身怀六甲已为人妇的事实,宫中行云密集的千秋美色,于这抹英气前,忽地黯然失色。

“阿姐。”十四皇子好容易移开眼,又鬼使神差偷换称呼,恭谨且真诚直言,“蓟相曾言,君王制衡朝政,贵在适材适所,于官家而言,秦相乃奉命唯谨之心腹,偶有小错,尚可说人无完人而小惩大诫,虽官家对阿姐言听计从,但想以此案动摇秦相根本,难。”

言听计从?那与强而后可还是有质的区别。

发觉十四皇子过分想当然,李绥绥深意看他一眼,道:“蓟相所言非虚,水至清则无鱼,那我们且不以忠佞辨牛马,单论‘顺服’二字,至少明面上,秦仕廉对官家鞠躬尽瘁,对你呢?党派人事上,免不了任人唯亲,而你恰在他对立面,就算日后他识时务向你俯首,若他犯错,若他与蓟相政见相左,你当如何相待?”

“我……”大约是她问含促狭,让十四皇子觉得说一视同仁太虚伪,于是低首默思。

李绥绥再度开口:“亲疏远近,重此抑彼,秦仕廉长快我两轮饭,道理我知,他如何不知?而你同样明白,但不等于能做到心无偏颇……”

话虽尖锐但深刻,少年迅速认识到,他不是圣人的确做不到无党无偏,无豁然开朗之喜,反是无措茫然。

见他情绪低落下来,李绥绥一扫严肃,声音透着狡黠:“以上歪理仅是托词,实对你说,你图霸业,我谋他身败名裂,大启朝堂,他就是留不得。”

话至露骨,少年猛然抬眸,讶然半晌又苦笑道:“阿姐直爽,就怕十四会让你失望,连代审此案,都靠阿姐铺路,官家才应允……”

李绥绥鼓励道:“你性聪敏,官家评价甚高,委以重任是必然。”

“是委以重任,大抵与阿姐所想不同,太子离京后,朝中馋焰熏天,傍我乘隙而入,故多次上表封迁之事,官家于是拟封我为扬州节度使,所以此案给我,不过顺意令我先经历世事罢。”

十四皇子恻然一笑,又道,“他希望我在皇位更迭前出阁赴任,而扬州富庶,这条退路给的仁厚完美,着人无法拒绝。阿姐以为,他是担心太子再此残害手足,故行此举保我,还是在为嫡子扫清障碍?”

李绥绥眉梢微挑,大马金刀反问:“官家不是病了么,病中谵语,何至于让你心忧,且出阁尚早,胜负未定,做你该做的,有的没的讲来作甚?”

林荫下日光炯碎,那双瞳仁澄澈却无甚温度,直勾勾审视于他,仿佛看透他一而再的试探,十四皇子没由来头皮一紧,硬生生咽下嘴边的话,耳廓透红,羞愧应了声:“是。”

她也痛快,此事一揭而过,且情绪切换自如,笑笑又道:“受理匿名检举一事,尽快督办,最好今日文书落定张告,明日,明日我随你一同出宫,顺便去见见游山什。”

“是。”

——

翌日,李绥绥与十四皇子在宫门分道扬镳,先赴往朝花轩。

僻静茶室内,一位花发老妇跪坐于蒲垫,屡屡转顾屏障处抱臂而立的水雀。

须臾,忽闻叩门声,她惴惴不安侧头,俄尔便见一华衣美妇款步入内,她自认得李绥绥,当下便哭伏在地,口中惶惶,直喊饶命。

“背后诋毁旧主,你确实该喊饶命。”李绥绥落座,凝眸看她,直截了当说,“吾有几问,倘如实回答,亦可放你离去。”

老妇惊魂,连称知无不言,即刻开报履历:“老妪姓戴,贱名三芹,今年五十有八,家住……”

李绥绥摆手打断:“你在汤家侍候多久了?”

戴三芹答:“十六岁入府,为仆已四十余年。”

李绥绥嗯了一声:“四十余年,应该对汤家知根知底,吾亦不兜圈子,此番寻你,是想了解汤菀秋的病。”

话音一落,水雀步上前,朝戴三芹塞去只压手锦袋,并提醒道:“也不让你白费舌,这些银两,是你在汤家几辈子也挣不来的,足够你颐养天年,想清楚回答,只说事实别添油加醋!”

上一篇:我的赘婿竟然是皇帝 下一篇:艳骨天成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