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福寿立即跪在地上，面上适当的装出一副惊慌的神色，随后只管低眉顺首的说道，“老奴知罪。”

燕北骁冷哼一声，拂袖向外走去，安福寿忙起身跟在后面。

燕北骁微微侧头，不悦的开口，“孤要去走走，不必跟着。”

“是。”

安福寿应声垂头，唇角却是微微扬起抹弧度。

——

福寿殿外有两个守夜的宫人，见此时有人前来，便立即询问，“是何人？夜间不可随意进入福寿殿中。”

青儿忙回话，“这位是舒妃娘娘，前来送经文的。”

两个宫人面面相觑，有些犹豫，其中一人才说道，“还请娘娘见谅，这福寿殿平日多是大长公主前来，且这夜色已深，您还是明日再来吧。”

盛姝上前一步，面色微沉，略带着几分强势。

“两位内侍请安心，本宫是得了大长公主的首肯，才来此的，今日必要将这抄好的佛经供入殿内。”

青儿顺势威逼，“还不让开，若明日大长公主怪罪，你们可担得起？”

两个宫人交换了下眼色，还是恭敬地让开来，“舒妃娘娘请。”

盛姝穿过前庭青石铺就的宝路，青儿先一步打开大殿朱漆雕花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帐幔挂垂半遮的金身佛像，大气高入顶。

有坐着的，还有半卧着的，皆是眼睑略耷，露出一双双深沉而微妙的眼睛。

盛姝莫名地打了个抖，只觉所有的佛像似乎都在盯着自己一般。

不知道为何，对于这种庞然大物，总会有点莫名恐惧。

立即别开目光，扫了一圈下方的供桌，找了个中间位置将手中的木盒放了上去。

盛姝提起衣裙，垂头跪下叩拜，低声细语的念着，“诸位佛祖保佑，信女特来诚心呈上佛经，以求诸事顺遂。”

青儿也随她一起叩拜，对着佛像总是会生出些许肃穆庄重的敬意来。

佛像下的供桌上点着一排排自上而下的白烛，与四周角角落落的烛光交映。

整个殿内灯火通明，略带暖黄的雾朦，在夜间更添了几分神秘地诡色。

盛姝微微抬头，更是心惊，也不敢再多待，立即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殿门。

一路行色匆匆，直到行至宫墙转角处停了下来。

盛姝突然蹲下身来，两手搭在双膝，将头埋在手背上。

青儿吓了一跳，忙也蹲下来，拉着她的手臂急切问道，“娘娘，你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何不适？”

盛姝摇摇头，“没事，我只是突然有些腿软，想缓缓。”

白日里还好，不过是有些胆怯罢了，她何曾夜间进去过如此宽广又寂静的大殿，又面对过如此多的佛像？

那种来自骨子里的恐惧和害怕，并不比夜间撞鬼好上多少，虽然她也并不能理解……

“哈……”

青儿似是要说什么，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背上一阵温热轻抚，盛姝心安理得的感受着青儿的安抚，片刻缓了缓才抬头。

却与一双灿若星辰，幽若渊谷的明澈眸子对上，似流星在她心中快速坠落。

划过一抹瞬间的惊艳，却也带着股归于尘土的落寞感和殇意。

盛姝有些诧异，“君上？”

此时此刻，他不是应该拥着美人贪享春宵吗？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

燕北骁先发制人，语气稍显柔和，“这么晚为何还在此处？”

盛姝有些紧张，忙起身与他拉开距离，这个疯子大晚上的不会又发什么疯吧……

“我……臣妾来送佛经。”

燕北骁半蹲着身子，此时也是起身，立在她面前，看不出什么情绪。

“都深夜了，为何不明日再来送？”

“今日事今日毕，我既答应今日抄经送往佛堂，那便无论多晚都要来。”

燕北骁似是被她的话触动，微愣出神。

他记得，曾经有个人似是也说过同样的话……

多年前，那日大雨倾盆，他独自立在凉亭下等了许久，想着这般天气，她定然是不会来了。

可谁曾想，那抹身影竟撑着把油纸伞突然出现在了雨中，随后笑意盈盈的奔至他面前。

一身鹅黄色的罗裙湿了大半，额间鬓角还滑落着点点水渍，可丝毫不影响那双弯成小月芽儿般的灵动美目。

唇边映着两个小梨涡，少女的爽朗和明媚展露无余。

她抬手晃了晃手中的镂空雕木圆盘，说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阿骁，我既答应了要来教你下跳棋，那便无论如何都要来！”

……

盛姝见他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福了福身子，“君上，若无事，臣妾就先告退了。”

燕北骁听到她要走，立即有些不悦，“没规矩！孤让你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