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狩(129)

居安有些不解,“五兄的字画值钱吗?为什么拿这个由头来打探?”

说起辛家的儿郎们,在书画方面的确很有造诣,五兄写得一手好字,曾被崇庆帝大加赞扬,十四岁便授了四门馆博士。所以居安问五兄的字画值不值钱,居上和居幽都点头,表示五兄很有行市,曾经一字难求,正因此,即便是庶出,也娶到了茶阳郑氏的千金。

居上又问门上怎么应对,居幽说:“我们早就吩咐过查嬷嬷,但凡来找五兄的,一概推辞干净。查嬷嬷告诉来人,五兄不卖字画也不见人,人家只好回去了。就是不知道那女郎会不会找到太和门上去,要是那样,怕是阻挡不住他们见面。”

这倒不至于,居上说:“皇宫禁内,没人替她传话。再说五兄连日吃住在衙门,晚间宵禁前她必要回去,时候一长两两相忘,这件事就翻篇了。”

说到这里,居幽不免怅然,“那女郎的心境,怕是和我先前一样吧,又急又彷徨。”

居上说你们不一样,“你与韩煜男未婚女未嫁,五兄是有妻房的,她一个堂堂的官宦家娘子明知故犯,是打算让五兄休妻,还是打算进门当妾?不让他们见,对五兄有好处,也保全了她的体面,她要是清醒,就该自己想明白。”

居安捧住脸颊长叹:“成婚了还弄红颜知己那一套,五兄字画值钱,人品却不值钱。”

这话不敬,但是很有道理。居上和居幽默认了,不约而同呷了口茶汤。

后来又隔一日,没想到五兄来求见居上,眨着一双浮肿的眼睛说:“阿妹,你救救我吧,阿兄要被太子殿下折腾死了。”

居上权作不知情,纳罕地问:“太子殿下怎么你了?”

辛重恩把自己连日的遭遇和居上说了一遍,编纂《开元大典》的工作让他分身乏术,如今又多了一项重订《御马经》的重任。

五兄哭丧着脸说:“我已经十日没回家了……”抬起两臂摇了摇,“这胳膊不是自己的了,身上也馊了,还让不让人活!都说阿妹许给了太子,我们这些做阿兄的能沾光,如今不说沾光,命都快没了,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来求阿妹救命了。”

居上却东拉西扯,“阿兄职上的事,我能帮上什么忙,让太子殿下少派些活计给阿兄吗?太子殿下知人善任,阿兄是能者多劳,把这两部巨著完成,将来能吹一辈子,有什么不好。”

辛重恩沉默了,良久才喃喃自语:“是不是我哪里不留神,得罪了太子殿下,阿妹替我问问?”

居上连连说好,“有机会我一定替你问过殿下。”边说边打量他,同情地说,“阿兄,你如今像个老头,风采荡然无存。我看看,鬓角怎么也稀疏了……这样下去,恐怕阿嫂要嫌弃你了。”

辛重恩一惊,忙摸自己的鬓发,慌张道:“真的吗?难怪这两日睡觉起来,枕头上有好些断发。”

居上惋惜地耷拉了嘴角,“男人没了姿色,只能自矜自重了,要不然就是丑人多作怪,会天打雷劈的。”

这番话说得辛重恩莫名其妙,但自信心自此算是被打击坏了,没能从阿妹这里得到任何安慰,长吁短叹着又回去了。

药藤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嗟叹:“五郎君好好的人,一下子没了精气神,看上去饱经沧桑似的。”

居上道:“都是自认为太过风流潇洒害的。”

候月也摇头唏嘘:“给折磨得不成人形了,惨啊。”

所以居上就是这么中正,讲起道德来六亲不认。

她觉得五兄这回应该受教了,五嫂还愿意接纳他,他就该谢天谢地,再惦记外面的野花,只有把腿打折了。

第44章 告诉你个好消息。

至于是否考虑让五兄减负, 并没有。

这才哪儿到哪儿,起码拖延上两个月,人家自觉无趣不再等他了, 那这件事就算解决了。

接下来居上的大事, 就是盼着上郊野打猎, 前朝时候, 秋狩每年都要举行,她跟着存意,混迹在诸多凤子龙孙里, 大家不打马球的时候,对她还是十分客气的。现在前朝没了,物是人非, 北地人狩猎不知是什么样的。好在她的箭术精进了,不怕在那群人面前惹笑话。

出发前, 先射几个草垛子试试手, 傍晚站在院子里拉弓瞄准,“咄”地一声正中脑门。边上的婢女和女史鼓掌说好, 连傅母都夸她能文能武, 颇有皇后殿下当初的风采。

居上谦虚地笑了笑, “都是太子殿下教得好。”

这话被刚下值的凌溯听见了, 半蹙的眉心略微舒展。进了园门先站在一边旁观,见她动作标准没有再需纠正的地方, 方才出声道:“时间定下了, 就在明日。明日正好旬休, 族中兄弟姊妹都会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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