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狩(200)

凭着药藤对小娘子的了解,起先几天必定十分热情,遂对候月说:“赶紧睡觉,明日一早,说不定小娘子会早起送太子殿下上朝。”

候月听了,忙收拾收拾早早睡下了,结果睡到第二日天光大亮,小娘子还没有起床。上楼看她,叫了好几声她才坐起来,睡眼惺忪地问:“什么时辰了?”

药藤说:“眼看要敲咚咚鼓啦。”

居上半开半合的眼睛终于睁大了,遗憾地说:“我原本打算送殿下出门的。”

人早走了,就不必事后懊恼了。药藤说没关系,“天太冷了,殿下也不愿意小娘子早起。”说着挨过去一些,仔细观察她的嘴唇,“我原本想上典膳局,给小娘子要点蜜来消肿的,看来用不着了。”

两下里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居上起床后洗漱,刷牙时青盐蘸了唇,隐约有点刺痛,但可以忽略不计。等梳妆好,外面传话进来,说今日礼部司要教亲蚕礼,于是又换上鞠衣。

太子妃怎么上祭,在什么位置站立,怎么躬桑养蚕,怎么行叩拜大礼,郎中都一一指点了。最后傅母搬进一筐蚕茧来,太子妃须学习缫丝。

虽然只是走过场做做样子,居上看着里面的蚕蛹也头皮发麻,悄悄对柴嬷嬷说:“嬷嬷我怕虫,看见这个,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柴嬷嬷因与她很熟了,私下里说话没有那么多避忌。其实出席亲蚕礼的娘子贵妇们大多也怕蚕,只是碍于农桑为本,装也要装得不怕。

柴嬷嬷宽慰她,“娘子不必担心,亲蚕礼那日,最要紧是采桑。养蚕有专门的蚕室与蚕娘,不需娘子亲手喂桑叶的。”

居上听后思忖了下,“或者等开春,让她们送几条我养着,要是见惯了,就不害怕了。”

所以太子妃娘子也在努力适应这个身份啊,闺阁中的贵女都尊养着,像辛家这样的门第,平时绫罗绸缎穿着,却不会有人亲自养蚕。等当了太子妃,当了皇后,反而要去习学那些东西,所以高位上坐着,断不是那么容易的。

好在居上有颗玲珑心,纺车转动起来,绕得又匀又快。底下人并不要求她缫丝多熟练,只需了解过程就行了。礼部司郎中见状,交了差事,便回宫向皇后殿下复命去了。

女史上来伺候她盥手,将东西都撤了下去,居上刚坐定,就听外面有人传话进来,说家中三娘子要议亲了,若大娘子有空,回去帮着出出主意。

居上讶然,“玉龟刚满十五,这么早就议亲了?”

边上侍奉的嬷嬷笑着说:“十五已经及笄了,确实到了议亲的年纪。”

早年居上是因为被内定,才拖到十七不曾定亲,要是按着一般人家的安排,及笄开始议婚,十六过礼,看家中父母舍不舍得早早把女儿嫁出去,若是舍不得,留到十八九岁再出阁,也是常事。

只是不知道说合的是什么样的人家,传话的人没有说清楚,想必家里还在斟酌。

居上想起居安跟着她们赴赵王家宴,回来之后失望不已,一路都在嘟囔:“那些公子王孙没有一个看上我,阿姐,我以后还能嫁出去吗?”

居上安慰她:“你年纪太小,长得太瘦。”边说边挺了挺胸,“看,要长成大姑娘,人家才知道你是女郎。”

但区区几个月,不够居安长得有模有样,她还是一团孩子气,胆小怕事,但酷爱拱火。

转眼这最小的妹妹也要议婚了,居上能想象出她现在的样子,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坚决要听长姐的意思。好在辛家对女儿的婚嫁很慎重,一般不会这么快做决定。

因为习学亲蚕礼的缘故,耗了整整一日,再看更漏,凌溯快回来了。

居上本想去前面等他的,可走出门又退了回来,太冷了,冻鼻子,还是算了。

闲来打发时间,坐在熏笼前簸钱,玩到街鼓敲响,凌溯也不曾回来。居上望着空空的院门问药藤:“太子殿下不会又不敢见我了吧?”

药藤说:“婢子看看去。”跑到矮墙前一顿张望,见近身伺候的内侍都在回廊上等着,可见太子确实没回来。

又过一会儿,家令进来了,叉手说:“高长史命人传话,圣上千秋节就在眼前,殿下事忙,今晚留宿东宫了,请娘子早早歇下吧。”

居上随口应了声,云淡风轻地对身边的人说:“真好笑,他若是不回来,难道我就不睡了?什么早早歇下……我也没等他呀……”

口是心非,开始谈情说爱的人,都有这通病。

居上不信邪,她觉得就算和那人亲亲我我过,也不能一心都在人家身上打转,自己还是得有主心骨。

于是晚上把药藤候月和听雨都叫进来,四个人玩藏钩。玩到将近亥时,她睡意全无,另三个人呵欠连天,困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候月终于服了软,“小娘子,婢子撑不住了,咱们不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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