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狩(242)

银素笑着搂紧她,“阿娘不与和月分开了,阿翁回来了,答应让和月跟阿娘走。”

后来初十那日,银素与唐义节如期成婚了,婚仪上就有和月小小的身影。

二叔与二婶随了好大一份礼,二婶说:“权当我们替五郎赔了不是。还有和月,以后在唐家吃住,总不好让人替咱们养孩子。”

唐义节呢,对和月很好,回门那日抱着和月,三个人倒像一家人。这场闹剧前后折腾了一年光景,就这样收场了,五嫂算是幸运的,嫁了苦等她多年的郎子,今后应该会过得很好吧。

反观五兄,不知现在飘零在哪里,又有怎样的人生际遇。

第77章 一炷香。

***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太冷的缘故, 上了年纪的病人,要想康复不那么容易。

圣上病体未愈,凌溯已经好几日吃住在东宫, 没有回行辕了, 居上起先觉得世界清静了, 很是愉快, 但到了第五日,忽然觉得这样不行,半夜里梦见他, 浑身血淋淋的,她的心就揪起来,觉得这不是个好征兆。后半夜没敢合眼, 盯着帐顶捱到天明,等咚咚鼓一敲响, 她就翻身起来唤药藤, “快让家令备车,我要入东宫。”

药藤忙应了声是, 出去传话了。

居上起身梳妆, 换了衣裳, 这回直去了嘉福门。东宫她最熟, 从嘉福门往北,直抵丽正殿, 那里是太子寝殿, 以前因存意的缘故, 她经常往来这里。如今大庸没了, 存意也没了, 这宫殿还是如以往一样恢弘深广, 走进来,有说不出的寒意萦绕心头。

这个时辰,凌溯不在殿内,他这几日很忙,往来于崇文殿与政事堂之间,据说只有晚间休息才回丽正殿。居上四下转了一圈,在内寝的坐榻上坐下,差人去传话,等了很久也没见人回来,心里不免有些发空。

宫人往来侍奉,将一切照应得很熨帖,炭盆也生了好几个,其中一个支着铁架子,架子上还悬着她做的护袖和护膝。

她起身看了半晌,觉得有点好笑,好笑里又伴着点酸楚,那个人,果真一心在她身上。

看看这护膝,不知是不是因为经常骑马的缘故,边缘有些磨损了,等回到行辕,她得记着再给他做一副。

转身重新坐回去,抚抚榻上坐褥,忽然见枕头底下露出一角来,顺手一抽,就抽出了一条手绢……

好啊,这负心汉,居然还私藏其他女郎的手绢?

可是正待发火,又觉得这手绢有点眼熟,仔细看了看,上面还绣着她最喜欢的嫩芽。她想起来了,这是上回他被粟特人突袭弄伤了脸,她随手拿来给他掖伤口的,后来就落在东院了,自己完全把这事忘了,却不想被他收起来,一直保存在枕下。

谁说男人没有细腻的心思,全看他对你上不上心而已。

居上抿唇笑,心里的甜慢慢漾上来,好像也不怪他毛手毛脚弄疼她了。因为以往她更爱惜自己,很少答应他留宿,也没有静心在他的卧房里逗留过。现在走进丽正殿,才真正走进他的世界,原来这里也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别看那样威风凛凛的太子殿下,书案上还摆着一架泥做的风车,和一匹丑模丑样的五花马。

不过等待的时间太久,从上半晌一直等到午后,她百无聊赖,干脆倒在榻上睡着了。

正睡得香,忽然有人搬动她,一面道:“榻上硬,侧着睡伤了肩膀可怎么办?床上被褥是新换的,来都来了,今晚住这里吧!”

居上朦朦睁开眼,看见他就在眼前,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嘟囔:“郎君,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你满身是血,吓坏我了。你还好吧?政事处理得顺遂吗?圣上没有为难你吧?”

她还知道挂念他,已经是对他最好的奖励了。轻轻把她放进锦被里,他说:“我一切都好,就是有点忙。圣上没有为难我,京畿内外尽在吾手,你不用为我担心。”

可居上还是有些后怕,“我梦见你流了好多血,像个血葫芦一样。”

他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十步杀一人,溅了满身的血也没什么奇怪。我们北地有个说法,血就是财啊,这是个好预兆,来年国库充盈,外埠萧条的民生也会逐渐重振起来,全靠你这个梦了。”

居上听了,勉强觉得有点慰心,收紧臂膀圈住他,亲亲他的耳廓,再亲亲脸颊,亲亲唇。

他呼吸有点急切,说话带着鼻音,那声线格外暧昧,迷乱地问:“怎么了?今日你与以往不同。”

居上道:“你没听过小别胜新婚啊?我好几日没有见到你了,十分想念你。”

他顿时对这份忙碌心存感激,“没想到因祸得福了。我这两日虽忙,却也时刻在想你,要是你答应随我住进东宫多好,我一回来就能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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