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狩(91)

她穿得很少,胸前的皮肤被宝石衬托得愈发白净,肥短的荷叶裤下小腿光洁,脚上套起了刺绣精美的雀头履,高缦弯弯如小船一样。

她看向凌溯的目光是含情脉脉的,西域的美人,有热情爽朗的作风,看上了哪位男子,便有单刀直入的决心。

“郎君,我们曾见过。”那胡姬说,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着,别具勾魂的美。

原来还是旧相识呢,居上看了凌溯一眼,心道不会在哪儿惹下了风流债吧,如今当上太子,装正经人了?

心下暗忖,兴致更浓,识趣地往边上让了让,腾出地方来让他们叙旧。

若说凌溯,那真是把不解风情发扬到了极致,他还是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当那女郎越走越近时,一旁暗中守护的翊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抬手一挡,挡住了胡姬前进的脚步。

居上看得着急,小声复述着:“郎君,她说以前见过你。”

那胡姬望了居上一眼,感激地冲她笑了笑,然后操着不甚熟练的中原话,很直白地夸赞了她一句:“你很漂亮。”

漂亮这种事不是秘密,居上从小被夸到大,很多时候照镜子,也会被自己迷倒。

不过这是题外话,她凑热闹的毛病又犯了,向那胡姬示意:“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位郎君?因何而结识啊?他可能已经不记得了,小娘子可以提点一下。”

胡姬脸上浮起了笑意,笑得很腼腆,“我在碎叶城,跟随商队……郎君路过,在水塘饮马,见过的……”一面高兴地比划一下,“郎君骑马,好长的剑……杀掉了抢夺商队的强盗……”

她东一句西一句,说得不那么流畅,但基本能让人听明白,这是一个英雄路见不平,胡姬小鹿乱撞的故事。

有点失望,不是她设想的那么有渊源,凌溯也不曾因为胡姬的出现,颠覆居上以往对他的认识。

胡姬却越说越高兴,向自己的大帐方向比手,“郎君,喝酒吗?最鲜美的葡萄酒!”

凌溯说不必了,“某有事在身,小娘子自便吧。”

这算是拒绝了,胡姬脸上流露出失望来,脱口而出道:“我钦慕郎君。”

居上的眼睛都瞪大了,心说好勇敢的女郎啊,自己要是有她那么大胆,怕是早就爱得死去活来好几回了。

再看凌溯,显然很不喜欢这种示爱,寒声道:“小娘子自重,某有妻房了。”说着一指居上,“她。”

忽然被人推出来做挡箭牌,真是一点预先的提示都没有。居上傻眼之外很不服气,刚定亲而已,怎么就成了妻房了?冬日河面上滑冰都没他这么快!

然后胡姬的视线就转向了她,“娘子,我来你家做家伎,好吗?”

这么直接的吗?这是要为男人断送前程啊!居上道:“我家不设梨园,也没有乐伎,你跟着商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不要放弃这个有前途的行当。”

胡姬很失望,摊着手说:“我不要钱。”

居上说:“不要钱也不行,我家房子小,多一个人都住不下,也养不起你。”

结果这胡姬出人意料的爽快,拍胸说:“用我的钱,买大房子。”

此话一出,居上动摇了,“还有带钱投主的乐伎?太有诚意了吧!”

但犹豫不到一刻,凌溯察觉事情要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低低喝了声辛居上,“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居上听他连名带姓叫自己,窥出了他语调间的恫吓,遂板着脸对胡姬道:“我家郎君一不纳妾,二不养家伎,顶天立地,洁身自好,小娘子就死心吧。实话和你说,我们是看你一片真心,才与你客气说话,要是惹恼了我们,拳头一捏斗大!明白吗?好了,不要纠缠,快回去吧,客人还等着你献技呢,出色的郎君大把,别再想他了。”

那胡姬见她态度十分恶劣,终于灰心了。最后恋恋不舍看了看凌溯,又低下了头,转身落寞地朝龟兹大帐去了。

居上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惆怅,叹息道:“人家只是仰慕英雄而已,其实咱们不用这样对人家。”

药藤也掖着手叹气,果然女郎太主动了,极易受到伤害啊。

而冷眼旁观了半晌的凌溯,则觉得她过于妇人之仁了,“商队中都是来历不明的人,观舞消遣可以,不要扯上任何关系。将来仰慕我的人多了,你也个个迎回家?”

训话中带着不加掩盖的自恋自信,居上对胡姬的同情,很快便被他扼杀了。

仔细看看他,身材魁梧,容貌俊俏,确实很有骄傲的本钱,但一本正经里时常透出诡异的猖狂,听得居上直撇嘴。

罢了罢了,胡姬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不要因这个破坏了出游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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