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死呀。”十七忍不住也朝外面看去。

皇上还是九五之尊，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后头跟着的宫人和侍卫亦是十分多，但他身边却带着光华璀璨的崔惠妃而不是带着皇后，多少让人想入非非。

十七覷着顼元的神色，他倒还是淡然自若，于是轻声慢慢道：“之前皇上来登高时，也是带宠妃吗？”

顼元瞥了一眼十七道：“上一次登高是三年前了，带的是我的母后。”

十七噤声，不再往下问。

皇上的兴致似乎很好，让行跪礼的平民们平身，便牵着崔惠妃的手进塔。说来奇怪，虽然皇上十分宠爱崔惠妃，但她对着皇上时也并非笑语晏晏，反而对皇上爱答不理，听着皇上说话时表情出神，只是在皇上话毕时淡淡一笑。

两人静静相依，抬头可见皇上带着崔惠妃等到塔顶俯瞰山河，偶尔传来几声开怀大笑。顼元也是不温不火的样子，反而让十七有些担心。

不过半个时辰，皇上与崔惠妃走下塔，在岳山游山玩水去了。顼元牵着十七的手走到外头石栏上朝下看去，能看到那抹刺眼的明黄缓缓消失，他转身一笑道：“过半个时辰再下山，他们一定启程了。”

十七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出神。

“怎么了？”顼元顽劣地笑着一刮十七的鼻子问道。

“你……心里不为皇后抱不平么？”十七终是问出口道。

有一瞬黯然从他脸上掠过，不过须臾已仰头笑道：“虽然总是有几分失落，但或许崔惠妃娘娘是父皇真心所爱，无关名分，倒也并不介怀。”

十七微微失色，随后主动握住顼元的手道：“我以为你并不会直面答我，可你既然这样答我，我亦告诉你……即使皇上怎样真心喜欢崔惠妃，但她却不是真心喜欢皇上。”她顿了顿，“她，并不想有孩子。”

“嗬？为何不想有孩子就是不喜欢父皇呢？”他嗤笑一声道。

“因为天下女子都想与自己心爱的男子有他们的孩子呀。”十七掰着手指头认真道，“这样一来便可以给他们取喜欢的名字，夏天的时候能一起乘风泛舟，冬天的时候能一起门前堆雪，多欢喜有趣呀。”

“原是如此吗？”他突然把十七搂在怀中，坏笑道，“比起孩子，我更希望与你在一年四季的岁月里把酒言欢，看你跳一曲惊艳世人的舞，或者临风窗下，听你念一段搜神传逗趣，对我而言已经心满意足。”

十七怔怔地听完，自己的人生正如张开的手掌，本已一无所有，却突然被注入十足的力气想要紧紧握住。

不知不觉傍晚已至，两人回到了皇城。玉甑已在皇宫正门等待，见两人归来便让守门士兵背过身去不许多看一眼，让十七光明正大地进了皇宫。

皇宫还是朱墙琉璃，然而在十七看起来却比初次进宫时蒙上了一层暖色。她在毓庆宫换过了百合宫的姑姑衣衫，对镜自照下藏不住眼睛里满满的喜悦，忽而她又鼻子一酸，双手合十期盼着这些若是一场梦，那便求上苍千万不要让自己梦醒。

但只不过一刻，便得离开毓庆宫往百合宫去。顼元亦换上了太子常服，一袭赤色蟒袍十分威凛。他顺势想牵住十七的手，却被十七侧身避过，她瞪着眼道：“这是宫里，规矩在此你休得无礼。”

“休得无礼？少拿宫中规矩说事，你可是最没规矩的。”顼元一扬手得瑟道，“何况你哪里看到有人在这儿？早已被我遣走了。”

十七不理他，看着天色道：“再过不久便是晚膳时分，我得先去御膳房了。”

“慢着。”顼元把拿在手心的珊瑚红绳环套进十七的手腕，严肃道，“此后这手环不许脱下了，你敢脱下来我便当你背叛了，明白了？”

“什么？让人看见的话……”

顼元打断十七的话，指了指腰间挂坠，亦是一串珊瑚红绳环，道：“愿把红绳结得更紧，让这缘分永不中断，也不知这话是谁说的？”

十七奈不住他缠，一边点头一边跑应付了过去，便往御膳房赶去。她轻抚手绳，笑意不自觉地泛上唇边，有他，日子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

第32章 阴阳怪气

不过一会儿，她便走到御膳房。御膳房的司膳太监一见了十七，便打着千儿笑着命人端过和嫔的膳食盒子道：“十七姑姑贵人事忙，怎么还劳烦姑姑来取膳食盒子呢？不是还有小于子么？”

十七猛然想起宫中人盛传顼元情钟自己，宫人们的态度才有了这样大的转变，便客气道：“公公说笑了，我怎么是贵人呢？我只是个宫女，来取个膳食盒子而已。”

“现在虽是姑姑，日后可不就是太子殿下的身边人了么，再之后可就是娘娘了，怎么不是贵人呢？”司膳太监讨着十七的好恭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