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客气地对张勒讪笑两声，李微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揪着他的衣服不放。

张勒被他惹得烦了，众目睽睽下大力将他扯到偏僻的角落，李微被拖着凌乱的步伐，被张勒猛得一推抵到墙角，他本能地用手挡住自己的脸。

张勒看着他的动作愣勒愣，冷笑道：“刚刚胆子不是挺大嘛。”

李微确认张勒的拳头不会下来以后，才慢慢松开，干涩的喉咙好似很久没说话，“还我钱吧…”

“你是不是除了这几个字什么都不会说了。”

李微咽了咽口水，吸气道：“没什么好说的。”

张勒转眼笑道：“我今天是来工作的，身上没带钱，下次来，再给你。”

李微低着头，心里五味杂陈。

即便是这么肮脏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没有多问一句。这才清清楚楚的明白，这个人是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他。

还好，如此也不会告诉他的父母他在这种地方了。

思及此，他抹了抹脸，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不然真以为自己被干了就是女的，矫情，没劲儿。

出去以后他对受伤的人说，刚刚那个人欠他好多钱，等他还钱了，就可以付他的医药费。

可一天，两天，三天…，张勒都没有再来过，包工头也不肯告诉他到底在哪个公司，他只好将自己仅有的积蓄赔他。

他对生活没什么要求，那是为孩子出生的费用而攒下的，攒得很艰难，包工头总以各种理由无端克扣他的工资，离开家时匆忙，什么证件都没带，也只有工地肯用他，代价就是少一半的工资。

李微怀了孩子的事，谁也没说。他一副骨瘦如柴的样子，别人也不会多疑。只有他自己，真实地感受到孩子的每一次律动。

但最开始，他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

第04章

他怀孕的事情刚被父母知道时，父母脸上除了震惊，还有愤怒，以及恨铁不成钢。

而他跪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张勒不喜欢带套，他只好每次都吃药，药没吃完，张勒跑了，落下了这么个漏网之鱼。

他半懵懂地去买了验孕棒，紧张之余竟遗在了卫生间。

膝盖抵着冰凉的地板，父亲怒视着他，嘴里骂骂咧咧的样子，他一句话也听不见。

真正让他听见的时候，是父亲那一巴掌挥下来，他侧卧着倒地，听他父亲怒斥道，“你贱成这样了！还给别人生孩子！”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双手撑着挺直了腰继续跪着，父亲更加怒不可遏，又是狠狠的一巴掌，“什么时候的事！是谁？！”

他前几个月才走的，你们还热情地招待他下次再来呢。但李微只是歪了歪嘴角，父亲见他这般油盐不进的样子，气极了直接上前往他胸前踢了一脚，李微闷声倒地，记得胸口很痛，

接着喘不过气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醒来时他已经在床上，觉得腰酸不已，腹部若隐若现的疼痛，后来在床单上发现了星星点点，才发现这是他流出的血。

他难受地想哭。

他从未见过如此暴跳如雷的父亲，尽管他平日总是严肃。他望着墙上挂满的从小到大的无数奖状，那时张勒笑他敢情还从小就是个三好学生。

他苦笑，只有自己心里知道，他只是为了父亲能够重视他。

却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重视。

脸上还火辣辣地疼，大概是肿了起来。接着开门声响，他慌忙地扯过被子将自己闷作一团。

是母亲，将他的被子盖得更加严实。

“你还管他做什么？！让他死了算了！长那么大有什么用！做这样的事以后我脸往哪儿放！”

母亲匆忙出去关上了门，父亲的谩骂声渐渐小了，可一字一句都进到他的心里，他咬紧了嘴唇，心里有一股气，却无处可发。

他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母亲送什么进来，再原封不动地拿出去。父亲依旧要上班，他耳朵灵敏地听着门开开合合的声音，母亲跟父亲说李微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父亲却狠声道：

“那就饿死算了，我还省钱。”

李微两天两夜没睡着，脑海里反反复复的都是父亲的骂骂咧咧。

已经上三年级的李念不懂，总是问哥哥怎么不回来吃饭，当她第五天闯进哥哥的房间说要给哥哥送早餐的时候，却发现哥哥正在窗台边上探身往下望。

她紧张地将早餐往桌上一丢，“哥哥！”

李微连忙捂着她的嘴，“不要说。”

李念瞪着大眼睛，乖巧地点点头。

“你上学要迟到了。”

谁知李念扁扁嘴就要哭了，“哥哥，你是不是要走了。”

李微点了点头，李念指着窗口：“要从这里爬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