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喉(35)

作者:寄春野 阅读记录

你看,多脆弱。

谢喉起身去了客厅,取了两粒消炎药,胶囊形状的,谢喉倒了温水。

像不久前沈慈珠在沙发上睡着,又被他抱回卧室后,那时沈慈珠自言自语说渴,谢喉就倒了杯温水放在茶几上,沈慈珠醒了,就觅食似的推出门来喝了还不安分,还要来勾引他。

不管沈慈珠是带着怎么样的目的,谢喉都好像没有动过不该动的念头,太过冷淡。

谢喉推门而入,沈慈珠还睡得很熟,脸颊肉眼可见的玫瑰潮红,从眼下蔓延的色泽愈来愈浅,到鼻尖就近乎蔷薇般的粉。

喝醉了似的,也是,本就醉着。

“把药吃了,明早我哥就带你回家。”谢喉依旧戴着手套,将胶囊对水塞进沈慈珠嘴里后,沈慈珠不咽下去。

“不吃……好苦。”沈慈珠难耐地偏过头,水和药从嘴里流出来。

谢喉将消炎药从枕头上拿起来丢进垃圾桶,他又去取了两粒,有点固执了,循规蹈矩的刻板。

沈慈珠还是不吃,胶囊被谢喉放进他嘴里,椭圆的一端戳到了他的上牙,被水浇软后破开一道口子,胶囊里的粉末掉出来进了沈慈珠的喉咙,他半梦半醒开始咳嗽,水呛出来,难受极了。

“牙疼……我不吃……”沈慈珠迷迷糊糊地,他分明比谢喉年纪大,大了七岁,生了病却意外幼稚,孩子般不愿吃药。

又像是在嫌弃这药廉价,他从来没吃过这种便宜牌子的药。

在谢喉尝试第三次给他喂药时,沈慈珠眼皮半掀,瞳孔涣散出碧波的光,他的眼珠微微移动,看着谢喉。

谢喉就坐在床边,与他近在咫尺的距离。

可他还是看不清楚,冷白如瓷的皮肤成了长久在烈日下的蜜色黑皮,水墨笔般的少年肩颈成了强壮荷尔蒙十足的肌肉线条,冷清漂亮又薄情的凤眼成了温柔似水的下垂犬眼。

这眼珠同样都是琥珀色的。

于是沈慈珠竟然认错了,他垂眼,将自己缩回被子里,肩膀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发烧会伴随时间间隔不确定的低温冷感。

“为什么让我吃药?”他低声说着,几乎抱怨了:“谢咽,药好苦……”

以前生病的时候,不都是有糖吃的吗?每当我吃完,你就会笑着摸我的头说我很乖,为什么现在没有了呢?分手了就得不到那些特殊待遇了吗?

药好苦。

谢喉神色平淡,可小臂上已然有青筋暴起,少年人很会忍耐,也很会理性,他的掌心还有这第三次没有塞进沈慈珠嘴里的药。

他抬手,将药扔进了垃圾桶,这胶囊状的药物被他活生生捏碎成了粉末,在他冰冷的目光下细细碎碎地落进垃圾桶。

不值一提的廉价垃圾而已,很轻松就可以解决,很轻松就可以抹杀。

在沈慈珠全然不知的情况下。

谢喉将盛了温水的干净纸杯放在床头柜前,而后将浴袍换下,又是那件黑如夜色的T恤,收拾完一切他就离开卧室,下了楼。

楼下走一段路就会到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便利店人烟稀少,连店员都昏昏欲睡了。

这里虽然地段落魄但好歹还是帝都,于是便利店也安装了电子播报器,谢喉进来时,电子女音毫无感情地说了一句“欢迎光临”,店员直接就惊醒了。

她坐在收银台前,目光好奇又隐晦地盯着少年人的背影,她是第一次见这位客人。

少年人黑T短裤,皮肤冷白毫无瑕疵,颀长又冷漠,这样的深夜了他也毫无困倦,琥珀色的眼珠透明到可以反射出一切,这让他看上去……有点不正常。

他站在零食区,掠过一眼就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一盒算得上中高档牌子的糖果了,是硬糖。

而后他又放回去,重新拿了一盒软糖。

她给他结账时,一边敲着电脑键盘,一边心想:他长得一点也不像生活在这里的人,看着就绝非池中物,为什么会在这儿呢?新搬来的吗?是不是哪家落魄了的小少爷呀?怕是刚破产不懂得平凡人的艰辛吧。

于是她多嘴了一句,“这糖很贵的,很浪费钱,不如换一盒便宜的吧,都是糖,都是能吃的,这没有差别,而且大半夜吃糖对身体不好吧?”

“有差别的,他尝得出来。”谢喉说。

便宜还是的,他尝得出来,看不上,就不会吃。

她?

“是女朋友呀,真娇气一孩子。”店员明白了,她笑眯眯:“那晚上也不要多吃糖呀,对皮肤不好。”

谢喉本来想说什么,可他懒得讲话,只将扫款码给店员看,他没拿袋子,拿着就要走了。

店外有个酒鬼深夜晃荡,哼着不知名的山歌。

又是一阵电子女音的“欢迎光临”,谢喉推开门,入了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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