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后劲(112)

作者:何暮楚 阅读记录

电脑亮起,岑谙点开文档,若是检查起来,在两处数据上确实容易产生漏洞,但后面二轮合作要订多少货物恰恰跟这一堆数据脱不开干系,也就应筵这边他好处理一点,换成别的合作方他都不知该如何跟人家交代。

“我去跟应先生联系吧。”岑谙说,“孙总监,你回头也跟你们组员开个小会,就这几天的效率以及赶出来的质量真的不行——这事我也有责任,我也会反省。”

没有声色俱厉,也没有互相推诿,岑谙阐述完事实便挂线,将电脑搬到茶几上,仔仔细细把更改后的文档检查了三遍,才拖进邮箱按下发送。

公事不同于私事,有限时间内不解决,岑谙就无法安睡,他对着电脑发怔顷刻,起身摘了皮带和手绳,挽起袖子去洗了把脸,回来依旧没得到回复。

时隔半月,岑谙再次点开应筵的聊天框,那条被折叠的文字消息终于展现全部:如果奚落和痛骂能稍微抵消一点我的罪状,那再多一些也没关系。

岑谙滑了滑屏幕,因为他那句“在商言商”,聊天记录里便全是工作相关,应筵发文字,也发语音,没再提及过一句私情,这最新的一条破了例,所以他没回复,应筵便没敢再问。

忽略这一条消息,岑谙打破半个月的空白:在吗?

有收到我新发的邮件吗?

市调报告有修改的地方,旧的那份当作废,这事是我们这边大意了,向你道歉。

放下手机,岑谙进浴室拆了套一次性牙具,洗漱完解个手出来,聊天界面仍没有动静。

婚宴中途应筵快步离开的画面在岑谙脑中迟迟不散,他抓着手机杵在床边,眼前走马灯似的掠过一幕幕,七年前的同月份,应筵蜷在副驾上手握一片白松香,催他把针扎下去时整个车厢怒声回荡,宾馆床上他受尽委屈和疼痛,肌肤相亲应筵没喊过一声岑谙。

昔日已成灰暗,今日尚未褪色,应筵向他低声认错时他瞥见的大衣一角是沉黑,默默将温水推向他时伸过来的那只手戴的表是墨绿盘,灌入喉中的葡萄酒是深石榴红,离开时踩在脚下的灯光是明媚黄。

岑谙的手掌覆上自己的腹部,衣物下是浅色的旧伤。

他仰脸,不知灯光在他眼中是否破碎,可他在应筵眼中好像是完整的。

岑谙闭了闭眼,再睁开。

他问客户部负责人要来应筵的手机号码,居然还是以前的那个,抽走墙上的房卡,他边拨号边拉开门,走廊那么长,他刚迈出一步,就收住脚。

隔壁房门只掩着一道缝,里面漏出手机的默认铃声,刺耳却无人按停。

岑谙掐断电话,铃声紧跟着息止。

阒然中混入一声极低的呻/吟,岑谙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房卡圆角抵在门板上,岑谙辨不清这声呻.吟代表哪种猜测,他这时进去又会撞见哪番场面,只知道如果他退缩了,不敢面对了,那他为自身铸造的坚韧便轰然倒塌。

抵住门把的力道又大了点,门缝缓缓敞开,岑谙下了决心,假设撞见的场面不堪入目,正好借此机会清除埋藏心底的雪泥鸿爪。

屋里没开大灯,房门自身后轻碰出声响,岑谙僵在光暗的交界外,瞳孔收缩瞪视着眼前画面。

暗灯不足以包裹往常光鲜亮丽的一个人,高傲的alpha痛苦地跪伏于地面,一手扒着床尾,一手捂着嘴咽下痛吟,深红的血液自指缝间渗出,从手背蜿蜒至小臂如血管毕露,他闻声抬眸,光也在他眼中破碎,他看着驻留暗处的beta,似深陷幻梦。

解扣的衬衫下胸膛随急喘起伏,高浓度酒精与体内药物发生剧烈冲突,腺体与胸腔如受千刀万剐,应筵满嘴血腥,明知现实与梦境都分毫不差,他还是想让那人近一点,或许他也能好受一点——

“岑——”痛感找到关口向他重重一击,应筵轻声闷哼,硬是把上涌的一口血逼了回去。

手背胡乱一抹嘴角,他以那样卑微低下的姿态,仰望着遥远的人:“岑谙,你能不能……离我近一点。”

岑谙只觉此刻的自己手脚冰凉,他不知自己脸上挂了怎样的表情,震愕?害怕?凄怆?大概都不是,因为面部肌肉是僵硬的,眼神也是,就连眼珠似乎也被固定住无法转动。

只知道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他看着应筵,明明这人是在宴会厅离场的,他却错觉应筵是从那场海难中重伤逃离,如果不把他从岸边扯开,下一个巨浪就会卷走他。

应筵以目光织网,深切地凝望着岑谙走出暗区,剧痛依旧,不敌光块将岑谙笼住时他内心的悸动和渴望。

直至岑谙在他跟前停下,他伸出染满鲜血的手,快要触到岑谙干净的裤脚时将将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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