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笼，他缓缓抬起右手，盯着恢复到看不出一丝痕迹的手腕，咬紧了唇。

这只手永远不可能再继续画画了。

他的梦想也永远不可能实现。

这么多年过去，心里的苦痛只有他自己知道，有时候难受的厉害了，只能半夜缩在被窝里，抱紧了被子强迫自己忘掉过去。

像今天这样把心里想的毫无顾忌的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他也渴望有人能懂他、安慰他。

秦臻是他最好的朋友，这些年帮了他很多，正因为这样他不敢向他倾诉，他不想让秦臻为他担心。

“叮～”

顾三:睡着了吗？

沈慕北捏紧手机，盯着“顾三”两个字，喃喃自语:“我可以跟你说吗？”

一个不会见面、不会有牵扯、不会产生感情的陌生人，是最好的倾诉伙伴。

“可以陪我说一会儿话吗？”

他按着手机，轻声发了一句语音过去。

他大概是喝醉了，才会想从陌生人身上汲取温暖。

那边没回他，直接打了通语音电话过来。

“还没睡？”

顾三的声音低沉有磁性，还带着一点沙哑，语调轻缓，听起来格外温柔。

那声音就像带着魔力，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还早，平常直播的时候，一两点才睡。”他缩在沙发上，手指在靠枕上轻轻搓着，“你现在忙吗？”

顾易廷刚想说话，书房门被人一把推开，他给突然闯进来的顾小妹使了个眼色，后者吐了下舌头，带上门退了出去。

书房重新陷入安静，他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夜景，轻声说道:“已经忙完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顾易廷问。

沈慕北抬手，在微微发烫的脸颊上摸了摸。

“我大概是喝醉了。”

“你喝酒了？”顾易廷顿了下。

晚上喝的不是一直都是茶吗？他还奇怪来着，哪有人喝杯茶还能喝的满脸通红。

“端错杯子了，不过我只喝了一杯。”

小主播声音很轻，他把手机凑到耳朵边，仔细辨认才听到他说了什么。

顾易廷心里一紧，小主播不是说他酒精过敏吗？

“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说着笑了一下，“我酒量很差，一杯就倒，碰上饭局，就用酒精过敏躲酒，百试百灵。”

顾易廷松了口气。

“家里有蜂蜜吗，茶也可以，都能解酒。”

“没有，我从来不喝酒，我讨厌喝酒。”

小主播声音大了一些，应该是讨厌极了。

“为什么讨厌？”顾易廷问。

电话那边安静良久，沈慕北轻飘飘的声音响了起来。

“喝醉了会打人。”

声音很轻很轻，带着一丝委屈跟一丝小心翼翼。

顾易廷眉心微皱。

“谁打人？打谁？”

“一个曾经很喜欢的人，喝醉了会打人，很疼。”

对方声音越来越小。

顾易廷开了免提，语气焦急。

“打你的人还在吗？”

“不在了，被警察叔叔抓起来了……”

“沈慕北？”

顾易廷轻声叫了一句，没人应。

电话里没了动静，只剩下熟睡时的呼吸声，平静安稳，听起来睡得很香。

“晚安。”

-

沈慕北睡得特别安稳，一觉睡到大中午。

他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余光瞥到掉到沙发缝里的手机，大脑瞬间宕机了。

他居然抱着手机跟顾三撒娇，求他陪自己说话！

通话时间长达四十多分钟……

有这么长吗？

他还干了什么？后边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咬着手指，皱着眉想了大半天，还是没能想起来自己到底跟顾三说了些什么。

“啊啊啊！”

好烦！

他抬手把自己头发抓的一团糟，捞过手机哒哒哒敲了一行字过去。

敲到一半又全都删除了。

他这样直接问，不就摆明了告诉对方，自己把昨晚的谈话全忘了吗？

算了不问了，就这样吧，说不定顾三根本放心上，自己这么一问，反而提醒他了。

手机“叮”的一声，吓他一跳。

看到发消息的人是秦臻后，松了口气。

秦臻:醒了吗？我现在才回过神来，你昨天是不是把我酒喝了？没发生什么事吧？顾总有把你安全送回家吗？

“猪队友。”

他小声嘀咕了句。

刚想给秦臻回消息，手机又震动起来。

顾三给他发了条消息过来。

顾三:起床后不舒服的话可以吃些水果

他抿唇，想了想试探到:我昨天好像睡着了，不好意思

顾三:没事，昨天正好接了通电话，结束后语音已经自动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