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霖安抚地拍了拍季司的手背，用唇语说了句“别怕”，随后对小曳说：“路曳，你给我好好竖起耳朵听好了。现在在你眼前的这个人，他就是孕育你的那个人，也是我这一生唯一的爱人。”

路霖早就做好要将一切都捅出来的准备了，他要重新追求季司，就要消除所有后顾之忧，他必须让路曳真正接受季司。

他不能让季司再生活在愧疚和恐慌中。

声音落在耳朵里，却久久无法在大脑皮层形成信息，路曳蓦地瞪大眼睛，被路霖这句话震得反应不过来。

路霖不顾路曳能不能接受，接着说道：“但是，当初把你打掉，这件事怪不了小司，你不能恨他。当初是我设计强迫小司跟我结婚的，也是我强制标记了他，连你也是我强加给他的产物。造成这一切后果的人都是我，你要恨的人只能是我，他没有任何错，他有这个自由。”

季司恨不得堵上路霖的嘴，略有些奔溃地说道：“你别再说了！”

路霖却不管，一口气把该说的全说了：“当时他确实是把你打掉了，但是他明明没有做错，却依旧对此心怀愧疚，用不打麻药强行进行手术来惩罚自己。也正是因为这样，你现在才有机会躺在这里。”

“是真的吗？”路曳看向季司，轻声问道。

路曳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这样的语气让季司恐慌，他其实从来没觉得自己做错过，但看到路曳，就会自责愧疚。

如果路曳从未出生，那么也不会时时刻刻提醒他，他曾经那么残忍地杀死过自己的孩子。

季司眼一闭，豁出去似的重重点了一下头，说：“是。”

他已经能预想到会从路曳嘴里听到什么令他痛苦心碎的话了。

可他却没有从路曳嘴里听到什么怨怼的话，而是有些恍然地说道：“这样啊……原来真的是这样……”

季司睁开眼，有些不理解，这话说得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一样。

季司艰难地问道：“你……知道？”

路曳摇了摇头，说：“那天我说完恨妈妈的话之后，看到你受伤的模样，就产生了这个念头。但我不敢盲目自信，你明明那么好，怎么会是抛弃我的那个人？没想到竟然真的是。”

“既然你就是我的爸爸，你……”路曳忐忑地请求道：“你能不能继续当我的爸爸？”

季司心一颤，连嘴唇都止不住地颤抖着，说：“你不恨我吗？”

路曳用力摇了摇头，都快把脸上戴着的呼吸罩给甩掉了，季司忙用手帮他按住。

路曳就抓着季司的手不放了。

“你差点没有办法出生，又因为我的原因在培养皿里长大，身体也不好，这样你也不恨我吗？”

“其实还是有一点点恨的，但相比于恨，我更想要你在我身边，”路曳说着眼眶一下红了，“我不想再做没有妈妈的孩子。”

季司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俯下身，把路曳抱进了怀里。

*

路曳在医院里彻底把身体养好之后，季司就带他回了家。

这回跟上次不同的是，上次路曳是以客人的身份，而这次却是小主人的身份。

季司把他的身份公之于众，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他，还让人专门设计出了一个儿童房，专门给路曳住。

但儿童房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就成了装饰。

第一天晚上，路曳抱着枕头出现在季司放门口，小心地说：“爸爸，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季司当然不可能拒绝路曳，走到房门口，拉过他的手，说：“当然可以。”

然而这一拉，还连带着拉出一个人来。

季司看着跟在路曳身后，紧贴着不肯放的路霖，眉头微微皱起，说：“你来干什么？”

路霖还没回答，路曳就抓着季司的手把他和路霖的手放在一起，说：“我想要两个爸爸一起陪我睡。”

季司：“……”

他完全有理由怀疑是路霖怂恿路曳的。

没等他拒绝，路曳就露出一副可怜的样子，问道：“不可以吗？”

那模样又乖又可怜，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季司只能答应。

路曳一下跳进季司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爸爸真好！”

路霖把路曳拎了下来，说：“都多大年纪了还撒娇。”

“爸爸你这是吃醋了吗？”路曳“嘻嘻”笑着，“你放心吧，我不跟你抢老婆。”

季司脸色一变，很轻地在路曳脑袋上拍了一下，佯装生气道：“别乱喊。”

说着，又瞪了路霖一眼，以作警告。

一张床睡三个人当然没问题，但要跟路霖睡在一张床上让季司很膈应，倒不是怕他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而是怕自己会迷失在这种潜移默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