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矜(77)

虽然这算不了什么大事,秦家大概率能依靠钱权摆平。但他们依旧无法阻止,短时间内秦氏股价下跌,以及后续一系列连锁反应。

尤其是这件事背后,推波助澜的除了沈一鸣,还有从旁协助的程期年。

但这些事都与温虞无关,他也只是偶尔上网看到。很快等来监狱的开放探监日,可律师联系温虞的事后,带来的却是不好的消息。

舅舅并不愿意见他。

温虞自知脑子不聪明,但从公司出事以来,他就没有再见过舅舅。虽然心中隐隐清楚,这些年来自己似乎一直被欺骗,可他仍是想从舅舅那里得到交代。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算是为这些年的生活,还有他与舅舅的关系画上圆点。律师答应替他去当面劝说,让他在探监日那天前往监狱。

温虞听他的话去了,却依旧没能见到舅舅。律师离开以后,他又在大厅坐了片刻,才心有不甘地准备离开。

起身时不小心撞上其他人,对方拿在手中的文件袋掉落,温虞心不在焉地蹲下去捡,抬头看见的却是罗薇西那张脸。

温虞愣愣地递出文件袋,认真想了想以后,还是决定为两年前的事,郑重地向罗薇西道个歉。而他也的确这样做了,“两年前的那件事,我很抱歉——”

罗薇西没让他把话说完,“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道歉的?”

温虞心生错愕,但还是努力解释:“我不是故意要——”

他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爽约,但在触及面前人眼底的反感时,剩下的话渐渐就变得说不出口了。好似在对方眼中,自己早已成了罪无可恕,却还要极力狡辩的人。

“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实质性的伤害都已经造成。如果你是因为江耀,才决定来和我道歉,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罗薇西眉间浮起轻微愠色,目光难掩厌烦冰冷地看他,“有他在的场合,我不会故意让你难堪,但你也别指望,我还会把你当朋友看。”

她说完这番话,就皱着眉离开了。

留下温虞站在原地,面上震惊又难过。

经历过太多恶意看他的目光,他能够真实地感知到,罗薇西的确是讨厌他的。除了没有的轻蔑与讥讽,罗薇西看他的眼神,与陈星粥那些人一样。

温虞不知道饭局爽约,也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但既然道歉于事无补,他也索性就此放弃了。毕竟整座城市这么大,他见到罗薇西的次数并不多。

他一无所获地离开了监狱。没有按计划见到舅舅,还无端端地挨了顿骂,温虞心中说不堵是假的。他拿着江耀给的钱打车回去,路上接到了江耀打来的电话。

对方在电话里问他,还想不想去吃法餐。顿时将所有不愉快忘了个干净,他眉眼间难掩期待与喜意地问:“今天晚上吗?”

“等我电话。”江耀的回答模棱两可。

温虞有些失望,但在回去以后,还是一直惦记着这顿晚餐。只可惜临近晚饭时间,江耀的电话并没有再打来,他只能垮着脸去叫阿姨做饭。

江耀果真没有联系他,晚上睡觉前泡澡时,温虞搅着浴缸里的水,暗暗将他骂了许多遍。白天出门没有睡午觉,当晚温虞早早就上床睡了。临睡前也没忘检查,房间门有没有锁好。

两个小时以后,捂在被子中熟睡的他,丝毫没有察觉到,门外钥匙开锁的响动。

江耀开门走了进来。门上的钥匙发出清脆的碰撞音,他停在床边打开了暖黄调的小灯。温虞熟睡的脸笼罩在光里,覆在眼皮下的眼珠子轻滚,似乎早已陷入了深层梦境里。

他兴味盎然地俯下身来,伸长手指弹了弹温虞的鼻尖。温虞并没有被吵醒,而是在睡梦中皱起眉来。

江耀掐住他的脸淡淡出声:“温虞。”

温虞听见了,轻轻嘟囔了句什么,却又继续沉入梦境里。他梦见自己坐在明亮的餐厅里,主厨推着餐车面带微笑地走来,江耀却将自己连人带椅子往后拉去。

“温虞,”梦中的江耀抬起他的脸问,“还想不想吃法餐?”

“想。”短暂的怔愣过后,温虞喃喃张口回答。

“明天带你去吃法餐,但是你要早点起来。”江耀说。

不明白吃法餐这件事,与早点起床有什么直接联系,他望向江耀的眼里流露出疑问。但江耀没有再回答他,画面陡然崩塌转换成雪山。

天寒地冻满目白茫的雪山里,他裹着厚重的登山服努力攀爬,脚下大地忽然剧烈震动起来,风雪铺天盖地地从山顶涌来,温虞在身体晃动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人裹在被子里,被江耀从床上拉了起来。

困意倾吞掉了大半思维,温虞艰难地撩起眼皮来。房间内依旧黑得像夜晚,唯有床头的小灯散发出暖光,江耀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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