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99)

小文低头抿嘴笑,蒋息却笑不出来。

“他是怎么找来的啊?”秦颂嘀咕着,“该不会挨家医院走了一遍吧?要真是这样,还挺感人的。”

“你们俩忙了一晚上,回去休息吧。”蒋息实在听不下去了,“饭放这儿就行,下午我饿了自己能吃。”

秦颂知道他嫌自己烦了,还有就是估摸着不好意思了。

“行吧,反正饭送来了,我俩下午再过来。”秦颂叫上小文准备走,“那个……小文,你去门口等我,我跟息哥说两句悄悄话。”

小文很乖,站起来就老老实实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贴心地帮他们关好了病房的门。

蒋息面无表情地看着秦颂,等着听他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息哥。”秦颂凑到他旁边,生怕被对面那个男生听了秘密,他语重心长地说,“我觉得那大哥是真不错。”

“你觉得个屁。”蒋息瞪了他一眼,“我们俩没戏,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为什么啊?”秦颂说,“我看得出来的,他是真对你上心。”

蒋息笑了:“秦颂,友情提示,做人不要太天真,知人知面不知心明白吗?”

“可是有时候心意是写在了眼睛里的。”秦颂说,“真的,说的话办的事都能骗人,但眼睛骗不了人。”

秦颂直起身子,不说了,临走只留给蒋息一句:“息哥,我真挺希望有个人陪你。”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蒋息自己躺在那里发呆。

一个人生活久了好像也不期待有人陪了,就像以前的蒋息,小小年纪就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跟裴崇远在一起的那两年,尝到了被陪伴的滋味儿,难忘,舍不得丢掉,可是没办法。

刚分开的那段时间,蒋息过得艰难,可时间是可以改变一切的。

时间改变了他,也改变了裴崇远。

或许他们都变得更好了,也或许变得更糟了,但无论他们变成什么样都不重要,因为回不去了。

医生给蒋息的伤口消毒换药,酒精刚一擦上去,蒋息就疼得冒了冷汗。

他咬牙坚持着,只是微微皱起了眉。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有受虐倾向,竟然沉迷于感受疼痛,越是疼,他就越是痛快,疼到发抖的时候会觉得格外放松。

换完药,他的手机响了,是裴崇远发来的短信。

午休时间,裴崇远惦记蒋息,虽然明知道对方不可能回复他,但还是问:上午怎么样?还好吗?

蒋息看了一眼,关了手机放在了一边。

他不知道裴崇远能坚持多久,毕竟那个人一直都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这种无意义的推拉,应该维持不了多久的。

蒋息觉得心里有些发闷,喘不过气。

裴崇远下班直接来了医院,到病房的时候发现蒋息竟然不在。

“他出去了?”裴崇远问对面床的男生。

男生刚睡醒,什么都不知道。

裴崇远有些着急,转身往外走。

他在走廊遇见了正小心翼翼挪着步子的蒋息,医生今天告诉蒋息可以自己尝试着走动一下,有利于恢复。

虽然这不是什么大手术,但伤口依旧很疼。

挪着步子往前走的时候,蒋息又想起了童话故事里的美人鱼。

当年他头一回跟裴崇远做 A,第二天回学校的时候走路都疼,每一步都刀削斧砍似的,心里却甜得像是能产蜜。

那时候他就想到了那个美人鱼,为了爱,什么都付出了,最后却化成了海上的泡沫,有种悲壮的美感。

如今,他又想起来,但不再觉得那个故事唯美动人,只觉得人鱼公主蠢得可怜。

自从他的理想主义被打破,所谓的爱情童话在他看来都虚假且可悲。

“小息。”

蒋息听见声音抬头望去,看见裴崇远从走廊另一头快步朝着他走来。

他站住脚步,原地看着对方慢慢靠近。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裴崇远伸手想扶他,被蒋息躲开了。

这么一躲,又疼得皱眉。

“行,我不碰你,你别乱动。”裴崇远退后半步,紧张地看着蒋息。

“医生说可以出来走走。”蒋息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跟裴崇远是无恨无仇也无爱的寻常友人,“趁早恢复好出院。”

“别急,慢慢来,”裴崇远说,“要是疼了就歇会儿。”

“不是什么事都能停下来的。”蒋息说,“疼了就停下来,人还怎么朝前走?”

裴崇远看着他,不过就是个侧脸,有些苍白虚弱,看起来格外怜人。

“对,不能疼了就停下来,做什么事儿还是得靠毅力。”裴崇远说,“那我陪着你,你想走多久就走多久。”

蒋息看看他,难得没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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