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山风(66)

作者:探春山 阅读记录

“好厉害。”

“真的厉害。我们稍微聊了会,约定下午一起去附近的公园,在那边买了杯咖啡,随便走走停停地就聊了一下午,就像Before Sunrise一样。后来我们也见了一次面,我因为她在巴黎多留了三天,不过她很忙,虽然是暑假但也常常有事。”凌云耸耸肩膀,“我还是回国来了。”

“妈也知道?”

“当然,我就是和妈妈还有小姨一起去的卢浮宫。后来还是她劝我既然想认识就多留几天的。”

凌厉挑了一下眉毛,不过没有特别惊讶,倒是闻听不敢相信地“哇”了一声。

凌云对他解释:“我们妈妈在这个事情上很开明的,只要不做不尊重女孩子的事情就好。”

凌厉看了眼闻听,转向凌云问道:“有没有照片啊?”

“当然有啦,我们在临别前拍了合照。”凌云点开相册,很快找到照片给他们看。女孩一头艳红色短发,穿着件黑色吊带,大方自信地站在凌云身边,对着镜头笑得明媚开朗。

“好美。”

“是吧。”他收回手机,又自己看了两眼才放回口袋里,表情很是得意。

闻听嘴角带笑,指指他的头发问道:“所以这是情侣发色吗?”

“哪是啊。我们还只是好朋友呢。”凌云不太好意思,“是我看到她觉得红色头发很漂亮,所以回柏林以后也去染了。”

“很热烈的感觉。”闻听感叹,“看得我也想染发了。”

“可以啊!你染发肯定也会好看。”

他摇摇头:“暂时不行,等到暑假结束,我就要去学校里了,不能染发。”

“也是哦,不过你喜欢的话也可以染低调一点的,深棕色那种。”

这次凌云来,并没有对他以后的事情有过任何好奇或者疑问,此番他主动提起,凌云的回答也很自然,估计是因为凌厉先前就早已告知了。挺好的,他松了口气,他也不太想将这事多解释一遍了。

旁边沉默着的凌厉突然问道:“那你们以后准备怎么样?”

第56章 孤独

“以后嘛……”凌云苦恼地歪了歪头。闻听看向湖边摆放的长木凳,对他们提议道:“要不要去坐着说?”

他们走到湖边上坐下来。凌云继续讲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呢,现在就一直在联系,像好朋友一样。哥你知道的,我本来就准备申请英国的本科,到时候我去英国读书,和法国距离说远也不远,飞机过去几个小时,也还有机会吧。”

凌厉沉吟片刻:“那你们就一直跨国吗?你觉得能坚持吗?”

凌云皱起眉头想了想:“要这么说又有点压力,毕竟一次两次还行,要真说一直一直这样,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他突然话锋一转,“但是这也想得太远了吧。我们俩只是互相有点好感而已,当然我更喜欢她一点。但话都还没说开呢,八字没一撇的,只是有好感也没有用吧,更别说什么以后坚不坚持得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没有讲错什么,可身边的两个人都沉默着不讲话,他左右看看,反省了一下自己讲的话是不是太沉重了,然后刻意用昂扬的语气讲道:“好啦!也没什么的。感情这个东西多不稳定啊,不都是尽力而已,难道还能强求什么吗?就走着看呗。”

话讲完了,凌厉依旧沉默着,闻听也默了几秒,然后转向他:“会顺利的。”

“嗯。”凌云也回视他,笑道,“反正我现在和她聊天的时候觉得很开心就是了。”

一直没讲话的凌厉率先从长椅上站起来,半开玩笑地评道:“幼稚。”

凌云果然炸毛:“这怎么幼稚了?”

“我乱说的。”

“你。诶,对了哥,妈妈说你……”他的话讲到一半停住了。

凌厉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下文,问道:“说我什么?”

凌云看他片刻,却是摇头说:“没什么。”

凌厉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转向闻听:“你刚才说今晚还有事,要早一点回去,要走吗?”

“现在几点了?”

“七点半。”

他想了想:“回吧,我先回去有点自己的事情,你们可以多待一会儿。”

“没关系,我们也走了。”

凌云好奇地看他:“你有什么事啊?”

此话一出,凌厉也朝闻听看过去。闻听避开他们的视线,没正面回答,只模棱两可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我自己的事情。”

凌厉低下头去。凌云笑着挽住他的手臂:“搞得这么神秘。”

“哪有,没什么神秘的啦,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虽是在答凌云的话,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朝凌厉的方向瞟。总算在余光里看见他看向自己,又躲闪地不敢与他对视。

走到岔道口处,他们分别了。闻听一路小跑回家里,身体因为正午时的汗湿而略微有些黏腻。但他没有立刻去洗澡,而是直接回到房间里打开灯,从桌下的抽屉里小心地取出已经写得满满当当的三张稿纸。将桌面上散乱的书籍和草稿推到一边,坐在原处凝神细想了片刻,终于握起水笔,在纸张剩余的空白处一字一句地慢慢落笔。

主体部分早已在昨夜写完,只剩下一个收尾,何况用作收束的内容他也已然在傍晚的蝉鸣与水声中构想完毕,如今只剩将那些萦绕心头的思绪诉诸笔端,因此写得很是顺畅。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就在末尾圈上句号,用手掌再度捋平因为有力的笔触而微微泛起褶皱的稿纸,随后长出一口气。

这将是寄出的第三篇稿,也不知道是否会有回音。他将稿纸归并在一处,对折两次后装进已经写好了地址的信封,在右上角贴上邮票。之前买的邮票还剩七张。他暗自决心过不可放弃,不论怎么,至少也要把这一板全部用完。

窗外的虫声没有因为夜幕的降临而减弱,依旧执着地吱吱呀呀叫着。他攥住信封发了一会儿呆,在一声突然的鸟鸣里回转过神,才将信封放到桌面的一角,起身收拾东西去洗澡。

简陋的浴室间里放着凌厉的沐浴露。回到临溪的当天晚上,凌厉就从宿舍里将它带了过来,直接拆了封,放在他的置物架,与其他的洗漱用品并排罗列在一起。

热水打湿了身体与头发,他的手指在那瓶沐浴露的上方停顿几秒,终于还是调转了方向,拿起自己没有用完的那一瓶。

雨水是在夜半时分落下的。他在睡梦间朦朦胧胧地听见了雨声,打在屋檐与水泥地上,噼里啪啦地响。因雨水变得阴冷的空气穿过微启的窗户,包拢住肌肤,在不断运作的风扇的吹拂下更显出几分夜的寒意。这短暂醒转的几秒只足够使他知晓忽然降雨的事实,却未能让他起身关闭窗户,导致的结局便是清晨一片被水浸湿的窗台,以及靠近窗边的木地板上一滩不大不小的水渍。

蹲在地板用干抹布吸水的时候窗外仍在飘雨,不过已经化作绵密的雨丝,云层看着不算太厚,如果运气好的话,再等几个小时就会放晴。

雨后的山林是再惬意不过的,既有着初霁的干爽,方被浸润的叶片又翠绿得仿佛泛着水光。被冲洗过的自然,一切都是清新的,当真是空山新雨后。

如果雨水能够如期停止,黄昏时一定要去山林里走走,否则就是暴殄天物,浪费了最好的时光。

他在洗手台前将抹布拧干时,想到今天凌厉大概不会再如期前来。毕竟凌云已经来了,他大概要等他。

这样想着,他忽地意识到,凌厉每早找他,其实本来也是未曾约定过的事情。

他推开大门,故作无意地看了一眼门外,果然没有人,心里失落了一下,便转进厨房去做今天的早餐。

一个人生活确实会无心吃饭。他曾经听说过这个说法,但其实一直不甚理解,如今真的一个人生活也就逐渐明白了。隔水蒸上一个肉包,原还想煮个白煮蛋,将鸡蛋从冰箱里拿出来以后却嫌麻烦,终究还是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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