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速降落(76)

作者:二环北路 阅读记录

“从机场出来,坐3号线到了一条什么路,然后就开车过来了。”

宋喻明一共就来过两次广州,还都是因为医院的事务出差,对这座城市的布局完全没有概念,硬生生靠导航找过来的。

程向黎听到他的描述,心里猛然一震:“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在广州好好逛逛。”

“先不说这个了,你家住哪儿?”宋喻明坐进车里,拿出手机。

“天和羊城,”程向黎报出一个地名,看到宋喻明不知所措的眼神,拿过他的手机,直接输入了名字,“这四个字。”

宋喻明接过手机,看了眼路线,把手机架到支架上:“好像还有点远。”

“在我妈妈家和机场中间,地铁半小时就能到,我当时特地买在那里的。”

听起来这栋房子好像是他自己的,不过现在宋喻明也没心思问。他发动了汽车,看着导航上拥挤的红色路段:“你睡会吧。”

程向黎应了一声,把椅背往后放了点。温和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单薄的衣服上,身体很快就暖和了。

如果不是宋喻明突然出现,程向黎不知道还会在山上待多久。

车里的香火味,胸口还未摘下的白花和衣服上别着的黑纱,无不诉说着今天的他来自哪里。

但宋喻明的出现,却在悲伤之余,给了程向黎另一个信号。

一个允许他放松,允许他疲倦,告诉他即使自己有很多缺点,依然有人在意他、爱他的信号。

车驶出陵园、开向市区,窗外的街道逐渐变成他熟悉的场景。

程向黎闭上了眼。

他本以为今天不会再哭了,但还是没能抵过看到宋喻明时心里的震撼。

直到最后,小声的啜泣变为平稳的呼吸声。

程向黎睡着了。

车停在红灯前。宋喻明拿出耳机戴在一边,不想让一丁点声音打扰他休息。

作者有话说:

香梨抬起头的那一刻,伤心小狗看到了自己的卡密。

第66章 交代自己

回到家里,程向黎洗澡换了身衣服。宋喻明去楼下的粥店里打包了两份午饭,吃了一顿简单的便饭。

程向黎熬了三个晚上,此刻彻底撑不住了,回到屋里倒头就睡。

临睡前,他告诉宋喻明,这是他自己的房子,妈妈一般不会来打扰。宋喻明如果觉得累,可以随便躺下休息。

不过宋喻明没有睡觉的心思,临时从医院里出来,他还有很多事没完成,打开电脑坐在客厅里加班。

没过几小时,宋喻明又觉得饿了,拿出手机搜了下附近的店,点了份外卖。

刚拆开包装吃了几口,卧室的门突然被拉开了,程向黎带着睡意惺忪的眼神,从房里走了出来。

宋喻明嘴里还叼着汉堡里的生菜叶,见状飞快地嚼了几下,把饭菜咽下去:“你怎么起来了?才睡了两小时。”

“就是突然醒了。”程向黎拉开椅子坐在他身边,扫了眼屏幕,“你还在工作?”

“帮主任的学生改论文。”宋喻明把外卖推过去,“吃吗?”

程向黎摇了摇头,看着落地窗外匆忙的高架桥:“趁太阳还没落山,带你去见下我爸,怎么样?”

“叔叔?”宋喻明闻言觉得有些陌生,反应了几秒,才想起他的爸爸已经去世了。

程向黎顺着他的意思说:“对,就是去墓地。”

宋喻明自然不介意,点了点头。

“我换个衣服。”程向黎走回房间,过了一会,交给宋喻明一把车钥匙,“开我的车去吧,烈士陵园进去需要登记,我的车牌有记录。”

宋喻明接过钥匙,保存好电脑上的文件。程向黎跟在后面锁门,在导航里输入了目的地。

一路上,程向黎都没有说话,显然是没有睡够了。等快到的时候,程向黎突然让他靠边停一下,说自己去买束花。

宋喻明把车停在路口,等了几分钟,见他捧着一束黄色的菊花回到车里。

烈士陵园道旁的松树比早晨的地方高大,看起来已经有百年的历史,树干上系着鲜红的飘带。在落日余晖的笼罩下,透着巍峨肃穆的气息。

宋喻明跟在他后面,一阶一阶地往上走,然后拐进一条岔道。

同一层伫立着十几座墓碑,程向黎走到中间偏左的位置,俯身把花放到碑前。

“这里都是你父亲的战友吗?”宋喻明小声询问他。

程向黎摇头,指着旁边的墓碑说:“只有这位叔叔和他一起牺牲的。”

墓碑上镌刻着几列遒劲有力的魏碑字体,以及一张年轻英俊的警员照。

照片里的男人目光坚毅,眉眼与程向黎有几分相似,想必牺牲时也不过四十来岁。

程向黎起身,与照片上的男人对视良久,默默说起了心里话。

“爸,前几天外公走了,你们终于能在天上团聚了。”

“他走得很安详,没有一点痛苦。本来医生说开气管还能再坚持几天,但我实在不想让他受苦了。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决定。”

宋喻明在后面陪着他,虽然程向黎没有出声,他也能感受到,程向黎在说很重要的事情。

交代完家事,程向黎瞥了眼身边的宋喻明,又闭上眼,在心里念叨道:“爸,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一直和你说的新朋友,今天终于带他来见你了。”

“他是一个有点笨,又很聪明、善良勇敢的好医生,一直在为自己热爱的事业努力,希望你也可以保佑他工作顺利。”

说完这些,程向黎缓过神来,呼吸着南方冬天舒适的空气,发现心跳有点快,耳根也一阵滚烫。

他清了清嗓子,转身对宋喻明说:“可以了,我们走吧。”

宋喻明点头,最后看了眼墓碑,突然发现程向黎和父亲的姓不一样。

他疑惑地打量着程向黎和大理石上的名字,动作慢了半拍。

两人按照原路返回,走出墓园的小道,台阶上迎面走来了一位女士。

在如此开阔的地方相遇,三人都很快注意到了对方。程向黎定睛一看,惊讶地喊出声:“妈?”

程秋兰应声抬头,眼神同样停顿了几秒。只是她惊讶的不是在这里遇到儿子,而是他身后陌生的面孔。

空气突然安静,一声嘹亮的鸟鸣划破傍晚的山头。

程向黎把宋喻明拉到身边,笑着介绍说:“这是我在申城认识的朋友。”

语毕,他回头凑到宋喻明耳边,轻声耳语:“叫伯母。”

宋喻明会意地点头,仪态自然大方:“伯母好。”

“你是向黎的同事?”程秋兰从头到脚,把宋喻明打量了一遍。

“不,我是医生,在龙江医院工作。”

“龙江?”程秋兰赞许地点头,“不错,是全国有名的大医院。”

“妈,”程向黎上前半步,指着台阶上石碑说,“你先去看爸吧,我们不打扰了。”

看着程秋兰从身边走过,宋喻明拍了拍胸口:“不愧是院士级别的教授,气质真好。”

“对不起,我应该想到她今天会来的。”程向黎长出一口气,“还好,虽然见得比较匆忙,她对你的印象还不错。”

“程向黎,我有个问题。”宋喻明目送她走上台阶,终于忍不住发问,“程……是你妈妈的姓?”

“对。”程向黎也转过身,看向了停在爸爸墓碑前的程秋兰。

“你是家里有兄弟姐妹,还是为了保护烈士子女,改了名字?”宋喻明绞尽脑汁地想出两点。

程向黎被他的脑洞逗得直摇头:“都不是。先回去吧,我慢慢和你说。”

回到车里,程向黎看着渐晚的天色,一边思考晚上吃什么,解释道:“我从小就和妈妈姓。相当于男方嫁到女方家,你能理解这个关系吗?”

宋喻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有位堂姑好像也是这样结婚的。”

程向黎稍稍沉默了一阵,因为爷爷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他不想在背后乱嚼舌根,但转念一想,还是对宋喻明和盘托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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