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豆大的泪珠砸在餐桌上，夏君漾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他咬着唇，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

“漾宝，你不要我了吗？”季尧清伸出手想把他抱进怀里，又怕他讨厌，他定在原地，看着他的眼泪一颗又一颗的砸在餐桌上，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得生疼。

季尧清深吸了一口气，忍下不断上涌的酸涩，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夏君漾，像是用了巨大的勇气，才问出一句，“漾宝，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见夏君漾不说话，眼泪掉的更凶了，嘴里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季尧清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泛着疼，他慢慢伸手，把夏君漾搂进怀里。

“就算你要生气，我也想抱抱你。”季尧清站在椅子旁边，把人紧紧的搂在怀里，低头看着夏君漾的时候，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夏君漾一直不说话，哭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被他抱在怀里也没有反应，只是肩膀不断耸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季尧清吸了吸鼻子，视线被泪水模糊了，他看不清夏君漾的身影了，他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只知道唤他的名字，“漾宝。”

“漾宝......”季尧清连语气都显得小心翼翼，他有些无措，心胀疼得厉害，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留下这个人。

夏君漾哭了好久，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安静的流泪，季尧清抱他的时候他只是把脸埋在他的腰腹处，泪水把季尧清的衣服沾湿了。

季尧清一直抱着他，根本不敢动，生怕动一下，怀里的人就要跑了。

良久，夏君漾才止住了眼泪，双眸水润，眼眶通红，鼻子也红红的，唇瓣被他咬的流出血迹，他看到季尧清的衣服上染着点红，也只是移开了视线，用手抹了一下生疼的唇瓣。

“漾宝，我去拿点止血药，你不要走好不好？”季尧清矮下身子直视他的眼。

夏君漾躲避他的视线，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

季尧清深深看了他一眼，才依依不舍的到客厅里找医药箱，找到之后提着就跑过来了，生怕晚一步夏君漾就不见了。

给他漱口、上药的过程，夏君漾都很配合，疼的时候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吭声。

季尧清一边看着，一边给他上药，心间密密麻麻的疼，似被针扎。

“漾宝......”季尧清给他处理好伤口，就这么蹲在他身前。

“你起来。”夏君漾哑着嗓子，终于说出了“我要回家”之后的第一句话。

季尧清眼眶一热，险些再次落泪，他立马站起来，“漾宝，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说好的要一直给你快乐，可是我却做不到，漾宝，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很想每天都看到漾宝，我不想漾宝离开我......”

“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夏君漾只是抬头望了他一眼，就又低下头来，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儿沙哑，“是我太敏感了，我又矫情又娇气，脾气还不好，好像每天都要你哄着，还经常不给你好脸色，一点点小事情都要闹脾气，还总是惹你不开心。”

夏君漾说完之后，这样问他，“季尧清，你不觉得累吗？”

“不是的，漾宝，我跟你在一起很开心，怎么会觉得累呢？你也没有惹我不开心，漾宝一点都不矫情。漾宝生气都是我的错，我哄着你是应该的，漾宝不要这么说自己。”季尧清立刻反驳道，说到后面连呼吸都放轻了，听到夏君漾这么说，他的心都快疼的稀碎了。

他只觉得后悔，今早不该逗他，明知道他昨晚心情不好，好不容易哄好了一点，又逗他。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我们看起来可能不太合适。上次在清漾别居，在飘窗上，也是我受不了就对你发脾气，在车里的时候，我连你要说什么都要管。你喜欢说的话，我都不喜欢听，你上次说想在厨房试试，我不仅拒绝了，还跟你发脾气。”夏君漾声音低落，“我说我现在不喜欢站在聚光灯下，你说你想看到我站在最高处。”

“清宝，我跟你分享我的过去，妄想你能了解我，知道我并不是你从前记忆里那么美好的人，可是你好像，一直都在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我，你好像，只是把我当作一件完美的需要小心翼翼的对待的，存在于你记忆中的......”

“艺术品。”最后三个字，夏君漾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第82章 没有丢下你

“漾宝。”季尧清拿着纸巾给他擦眼泪，“不是这样的......不是，漾宝，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一直在重复这句话，喉咙里似被堵住了，除了这句话之外其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季尧清抖着手给他擦眼泪，嘴唇微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能叫他的名字，“漾宝......”

“先听我说。”夏君漾自己用手抹了眼泪，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眼泪能有这么多，像是要把以前没掉的眼泪都补回来。

“清宝，你要知道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是我们各自的习性不同。”夏君漾并不看他，自顾自地说着，“你平常对我很好，很多时候都比较温柔，从不计较我的小脾气，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我很开心。这两天可能是我情绪不好，我这个人可能自小任性惯了，很少去考虑别人的心情。之前的话，我不该对你说出来，抱歉。”

季尧清知道，他说的是那句“我讨厌你”和“我要回家”这两句话，可是不说出来，是不是就不让自己知道了，等自己出门之后，他就偷偷回家，独自躲起来，无声落泪，暗自疗愈。

“漾宝，你别这样。”季尧清忍不住抱住他，“漾宝，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漾宝，我是把你当作我的爱人来看待的，我们是伴侣，我只是想让你开心，我没有......”季尧清语无伦次道，“我没有把你当作记忆中的过去，也没有把你当作......”嘴唇颤动，开开合合好几次，那三个字他说不出来。

“我、我没想过会这样，你说不喜欢不想要的我都没再想过了，我只是看你心情不好想逗逗你。”季尧清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乱，他抱紧了夏君漾，似乎这样就能把他困在自己的怀里，一辈子。

上午的阳光很暖，室内却一片冰凉。

良久，季尧清颤声道：“漾宝，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我没有丢下你。”夏君漾回他。

“那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季尧清听到他的回答之后却是不敢放松警惕。

“嗯。”夏君漾靠在他的怀里，闷声道，“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季尧清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漾宝，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一分钟后，夏君漾才说了一声，“好。”

“漾宝......”

“我回去睡一会儿，你去上班吧。”夏君漾打断他的话。

季尧清浑身一僵，觉得他是要支开自己，然后回家，或者去哪个自己找不到的地方。

“算了，你抱我回房间吧。”夏君漾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转而道。

夏君漾说睡觉就真的只是睡觉，刚躺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季尧清坐在床边看着他，看着他红肿的双眼，哭红的鼻子，还有自己咬出伤口的嘴唇。他感到自己的心似乎被攥紧了，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浑身上下仿佛被架在火堆上炙烤，疼痛蔓延全身，让他无处可逃。

“漾宝，你让我该怎么办才好？”季尧清长叹一声，去找东西来给他敷眼睛。

今日夏君漾睡得不安稳，好几次都准备醒过来，季尧清每次都柔声哄着他。

季尧清请了一天假，哪里都没去，就一直陪着夏君漾，吃午饭的时候，也坐在他旁边，看他只吃了半碗饭，季尧清有心想哄他多吃点，但是看他好像吃不下去了就没再多言，只是把他剩下的饭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