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内葵喝了一口水后，果断的拒绝：

“你们秩序宪兵的事情我无权发言，但是在正常的情况下，你要审判一个人是要通过证据链闭合完成的，而不是依靠某个人的超凡能力来作用的，即使得到了证据，但是如果是通过这样的手段进行的话，所有的证据便不具备程序正义，因此会全部无效。”

在宪法修正案中，明确了司法的程序中，严格禁止有任何的超凡能力介入，这是因为也许某个人确实能在一些案件的侦破中使用超凡能力取得决定性的成果。但人这种生物是永远不可信的，一旦某个人依靠能力可以决定司法的结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劫持了整个国家的司法秩序，而一旦他开始有了私心，那么这便会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而人……总是会有私心的。

“这家伙有钱，有关系，我们核查了他最近一段活动的大事件，别的没发现，但发现了他去市长家和一些政要的家里就有数次。”

放下水杯之后，户内葵搓揉了一把脸有些疲惫地说道：

“不跟你说了，我得赶在他家里人给他雇佣好律师前，打开一个缺口，不然后面的难度系数就更大了。”

户内葵说罢，便朝着审讯室内走去。

审讯室内，李明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朝着左侧的单面玻璃看去，虽然整体上因为一众警察的疲劳轰炸而略显疲惫，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颓然之色。

户内葵重新走近了审讯室内，递过一瓶矿泉水，看着李明白皮炸裂的紫色双唇，紧接着说道：“渴了吧，喝点水吧。”

李明抿了抿发干到有些许疼痛的嘴唇后，笑了笑开口说道：“不必了。”

程序正义让审讯不能通过单纯的暴力来获取想要的结果，但另外有些更为折磨人心智的方法也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逐渐的诞生了。

比如说用强光打在被审讯对象的脸上，轮番审问不让对方睡觉以达到疲其心智，瓦解审讯对象意志力的目的。

类似的方法还有很多，比如说开冷气开到极低温，比如说多喝水但是并不同意对方上厕所等等。

8个小时，李明在低温的室温中滴水未进，并且没有进行任何的休息，因此看起来似乎是有些狼狈，可那双眼眸依旧是一副炯炯有神闪烁着神采的模样。

见李明拒绝之后，户内葵看了一眼录音监控设备后，点了点说道：“行，我放在这里，需要的时候你说就行。”

这句话说出来是以便在李明律师来的时候佐证警察一方并没有对李明进行虐待。

“你应该清楚，我们能对你这个身份的人进行抓捕，便是已经掌握了一切确凿的证据。所以你为什么不节省一下彼此的时间，同时还能给自己争取一个自首的情节，你说是吗？”

户内葵看着李明缓缓说道。

“我觉得你这样的行为，真的很没有意义。”

李明将带着手铐的手放在桌子上调整了下姿势之后，开口说道：“你希望我放弃自辩，给你们想要的信息，但这些信息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而我们之间的这场博弈，单凭言语来交锋，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博弈？”户内葵看着不再向之前那么不配合的李明，于是打算顺着李明的话继续往下说：“你觉得我们执法和惩治坏人，与负隅顽抗拒不交代这两者之间，仅仅是一场博弈吗？”

户内葵不愧被他的师兄称赞，业务水平过硬，言语间充满了暗示。

虽然诱供得到的证词不能用做呈堂证供，但是只要被审讯的对象顺着话语进行谈话，很快的就会被打开说话的节奏，而一旦进入了警方的谈话节奏当中，很多事情便会变得容易很多。

一般来说，常规的审讯技巧包括，缓解对抗，转变认知，情感感化，消磨意志，以及接近事实，从而打开审讯过程当中的突破口。

李明并没有在意面前这位警察正在对自己使用的审讯技巧，笑了笑说道：

“如果这个世界，可以单纯的用好人和坏人来区分的话，那岂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很简单？

况且，在我看来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看作是一场博弈。”

“说说看……”户内葵紧接着问道。

李明呵呵一笑，满足了户内葵的好奇心：

“如果一个事件中有以下四个要素，那么就可以被称作是一场博弈。

第一个，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参与方。

第二个，参与的双方都可以做出基于主观能动性的决策，同时他们的决策会相互影响，相互作用，这种互动的关系会自然对博弈中的各方和行动产生重要的影响，甚至会直接影响到博弈的结果。

第三个，参与者有自己能够选择的策略。

第四个，参与者拥有一定的信息量。

综上所述，个人或者组织在一定的环境条件与既定的规则下，同时或者先后，一次或者多次选择事实策略并实施，从而得到某种结果的过程，便是博弈。《博弈论》”

“好吧，就算是今天的审讯是一场博弈，那么你觉得这场博弈的结果会是什么呢？”户内葵再次试图转变李明的认知，于是开口说道。

李明咧开了有些疼痛的嘴角，眯起了因为低血糖而逐渐泛红的双眸，然后说道：“我曾经看过一本叫做《拉封丹寓言》的书，其中记录了一个狐狸和狼的故事，你想听吗？我说给你听啊……”

第132章 狐狸和狼

“这是一只狐狸与狼之间的博弈。”李明缓缓开口说道：

“一天晚上，正饿得饥肠辘辘的狐狸踱步到了森林中，突然发现了眼前有一个水井。走到水井边俯身看到井底水面上的影子，一时间狐狸便认为那是一块大的奶酪。

于是这只饿得发昏的狐狸，便跨进一只吊桶下到了井底，并把与之相连的另一只吊桶升到了井面。

可下到井底之后，它才明白这奶酪是吃不得的月亮的倒影，但现在的形势已经对自己十分不利，如果一直持续这样的境地，那么由于无法上去，所以等待自己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时候，如果没有另一个饥恶的替死鬼来打井底月亮的主意，以同样的方式落得同样悲惨的下场，把狐狸从中置换出来，那狐狸怎么能指望着再回到地面上去呢？

两天两夜过去了，没有别的动物光临水井，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一只口渴的浪途经此地。

狐狸不禁喜上眉梢，它抬起头指着水中的月亮对狼打招呼到：‘喂，伙计，看到这个了么，这可是一块十分美味的奶酪，我已经吃了一半了，剩下这半也够你吃一顿的了。就请委屈你钻到我特意为你准备好的桶里下到井里来吧’。”

“狐狸尽量把故事编得天衣无缝，这只狼可真是个笨蛋，果然中了它的奸计，于是乘坐木桶上到井面得救了。”

说到这里李明停顿了片刻后，然后继续说道：

“但从博弈的角度上来看的话，这个事件其实有其他不同的策略。如果狐狸看到狼在井口，心里想我在井里受罪，你也别想舒服，它不是欺骗狼坐在桶里下来，而是让狼跳下来，那么最终结局将是狼和狐狸都身陷井中。这种两败俱伤的非零和博弈，我称之为负和博弈。

反之，如果狼明白狐狸掉到了井里，动了恻隐之心，搬来一块石头放到上面的桶中，完全可以利用石头的重量把狐狸拉上来。或者相反，如果狐狸担心狼没有这种乐于助人的精神，通过欺骗升到井口以后，再用石头把狼拉上来。这两种方式的结局是两个参与者都到了井上面，那么双方进行的就是一种正和博弈。”

户内葵听着李明如同学者一般讲述着这个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深意的寓言故事，莫名的有种不妙的感觉，于是隐隐有所指地问道：“那你涉嫌的这起案件，到底是负和博弈还是正和博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