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又连连鞠躬道谢，樊林有些受宠若惊，也一边鞠躬一边道：“不用谢不用谢……”

法绍恰好走来，就看见俩人在面对面不断鞠躬，他喊了一声：“樊林，你俩拜天地呢？”

“老师早上好！”

法绍也笑眯眯地朝他挥手：“早！”

说完，法绍招招手，示意少年过去。樊林扒着教室门框，想着听点八卦。

不料让法绍发现，赶回教室，却与褚原撞个满怀。

对方问：“你看到我新同桌了吗？”

关彦琳无奈摊手：“他今早上跟魔怔了一样，见谁都问。”

樊林抽出手，道：“就在外面呢，自己看去。”

“我也不敢，万一刚出教室就跟法海对视……”他抗拒地摇了摇头，“不敢想象。”

“所以你跟我说说吧，男的女的？好不好看？能不能成为我的好同桌？”

褚原判定一个同桌好不好的程度无非就是健不健谈。

樊林挑一下左眉：“你在这趴了这么久，是男是女都没听出来？”

褚原叹气：“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这墙隔音这么好。”

樊林思量片刻，道：“一个长得挺可怜的小男生，性格挺内向，还有点莫名其妙的。不过你要是想找个说话的伴，他肯定不合适。”

褚原一把抱住樊林，夸张假哭，道：“樊林！我舍不得你！”

樊林把他扒拉下来，一针见血：“要是来个健谈的，你就不会舍不得我了。”

“怎么会呢？”褚原傻笑几声，摸摸鼻子。

他自认看透了褚原：“别跟我装。”

法绍笑得温柔，对跟在他身后的少年道：“要不要试一试自我介绍？不用勉强的。”

少年似乎很浅地一扯唇角，还是垂着脑袋，双手紧紧扯着衣角，轻声道：“我叫张裎，是从礼城实验转学来的。”

樊林在第一排，勉强能听得真切。他和顾承听到“市实验”，同时皱起了眉，心中警铃大作。

法绍则是指着褚原旁边的空位：“坐到那去吧。”

至于褚原旁边的桌子，樊林估计该是昨晚法绍搬过去的。

张裎怯生生地坐过去，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褚原，默默远离了他几步。

樊林寻思着，这是跟他一开始一样，误会了。

不过褚原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的确挺凶的。

樊林轻轻踢一脚褚原的凳子，他心下了然，往张裎那凑凑。

见张裎又往旁边一挪，褚原又凑过去。樊林见状又踹褚原的凳子一脚，意思是让他别吓到张裎了。

见褚原挪回了原位，张裎默默缩在桌子的一角，樊林扶额，盯着他的动作。

褚原又凑过去道：“你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张裎保持沉默，只给了他一个眼神。

褚原不开心了，噘着嘴道：“放心，我是好人。”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漏在外面的胳膊，道：“你看，我左胳膊没纹青龙，右胳膊没纹白虎。”

“胸口上没纹朱雀，后背上也没纹玄武。”

语毕，他又坏笑一声，撩起衣服拍了拍肚皮，道：“更重要的是，我肚皮上也没纹二百五。”

褚原双手托腮，把自己的脸凑到张裎面前，樊林一翻白眼，转过身去。

却听得褚原又道：“而且我还有一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抑郁症看了都觉得人间值得的帅脸，和每天都扶老奶奶过马路养成的三好市民气质。”

关彦琳道：“对，没错，我原哥见到老奶奶，不管她要不要过马路都扶人家过。”

张裎倒是难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樊林松了口气。

希望他没把褚原当神经病。

晚上，关彦琳拉了个新人进群，还有个“斟茶兵将群聊名称修改为五子夺嫡”的提示。

不得不说，顾承之前说的很对，关彦琳的确很适合当组长。

新人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张裎的社交软件干净的像个小号。

他的头像甚至是自己的蓝底证件照，实名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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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关：樊林你要直播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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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一片哀嚎，樊林给自由活动前罚跑圈的褚原讲事情经过。

法绍刚刚收到通知，下周三开学考，一天考完。

褚原瞬间蔫了，哀求道：“我之前是不是让你监督我学习来着？现在还算数吗？”

樊林绝情：“你不如找张裎，我眼睛又不长后脑勺上。”

褚原又泪眼汪汪地看着张裎。一般不涉及原则性问题，张裎都不会拒绝就是了。

樊林把秋季校服脱下来挂到桌子一侧的钩子上，这种天还穿着长袖的，也就只有张裎了。

忽的，樊林想到了什么，转头去问张裎怎么上学。

张裎轻声道：“走路。”

樊林又道：“你家住哪？”

张裎倏地抬头，连人带凳子往后退了一大步，发出“哐当”一声。

樊林意识到有误会，连连摆手解释：“我想着要是咱俩顺路，我送你回家。”

张裎家住的挺远，樊林一拍手：“挺巧的，咱俩顺路！以后我上学放学顺便接上你好了，不用在路上浪费这么长的时间了。”

张裎还没开口，褚原先毫不留情地拆了个台：

“那我怎么看见你放学往凌云路西边走？”

樊林：“……”

张裎似是想明白了，道：“没事的，我走路蛮快的，用不了多久。”

褚原拍拍他肩膀：“咱俩家顺路，正好我妈打算给我置办一辆电动车。以后上学，我捎着你。”

张裎低头绞着手，道：“我家挺偏的。”

“我跟樊林不一样，我真住那一块。”褚原画风一转：“诸位爱卿，开学考来势汹汹，怕是要将我五组大地吞并。”

关彦琳幸灾乐祸道：“我暑假报班预习了，不怕。”

顾承也道：“我也是。”

张裎自己在家预习了，只有樊林和褚原两个人干瞪眼。

樊林信誓旦旦道：“我能及格。”

一般他这么说，都得压上及格线十几二十分。除了语文，语文他得被及格线压上十几分。

褚原欲哭无泪，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用褚原自己的话来说，他属于那种老师讲了都一知半解的学生，更别提自己看书了。偶尔兴趣上来了课后再看看教材全解，要是课时简单，也是能学会的。

他的一知半解不是指他听不懂，是他注意力没法集中，听课走神五五分。

上了高二，褚原倒也知道担心自己的成绩了，天天跟樊林嚎说他要努力学习。只是担心归担心，他想得挺好，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几乎从未付诸实践。

估计褚原也知道自己的毛病，问道：“不自律怎么办？”

樊林笑着道：“打一顿就好了。”

关彦琳自动补充：“配合摔掉手机食用，效果更好。”

说是按队形回教室，但一般刚进教学楼，队伍就乱个彻底。褚原趁乱拍拍张裎，此刻他正低着头，被挤的缩在一角。

张裎猛地抬头，褚原面上还是挂着笑：“低着头干嘛，地上又不会凭空出现钱等你捡，而且还容易驼背。来来来，跟我学，站直了。”

张裎被他提溜着后颈站直，像根木头平移一样往前走。褚原笑了几声，道：“你怎么跟僵尸一样。”

张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低下头去。一张五元大钞从上面飘下来，落到了他俩面前。

褚原干笑几声，道：“低着头还真能捡钱啊？”

说着，他指尖戳上张裎的额头，往上抬，道：“能捡钱也要抬头，我们礼城六中的学生就算当狗也要自信到发光。”

“肩膀打开，挺胸抬头的走，相信你就是整个校园里最酷的仔。”

张裎哭笑不得，安静地站着，任褚原摆弄。

顾承俯身捏起五元纸币，递给急匆匆跑下来的樊林，二人视线相撞，一个心跳快了一拍，一个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