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少管我(114)
“嗯。”江应只点点头。
他不知道槐姐为什么会对他这么说,可能是最近自己表现得真的太落寞了。他麻木地重复着一些事情,机械性地起床、去学校、上课、做作业。
他还是跟之前一样会往学校带早餐,扔到游时桌上的时候会怔一下,接着回过神,默默塞回自己的桌兜里。
接着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平静地,交给课代表作业。
他会在大课间的时候偷偷把游时那份吃了,如果吃不下,他会带回去,喂给小区附近的流浪猫。
“江应,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二高。二高的这个教学质量你也知道……”槐姐又抬眼看他,“如果你想走,现在还来得及。我可以跟四中的老师联系。”
江应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站在那。
“你回去想想吧。”槐姐很轻地叹了口气。
江应转身,在即将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忽然回头,声音很犹豫:“槐姐,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槐姐抬起眼睛看他。
江应声音有点哑,眼睛里面像含着破碎的玻璃,几乎无措地说:“我……我联系不上他。”
槐姐看着他,很慢很慢地摇了摇头。
后来江奶奶出院,江应不用医院学校两头跑,晚上终于回了自己的卧室,睡上自己的床。他盯着卧室的天花板,脑袋很空,又好像一团乱麻,他抓不住那个线头。
忽然,他腾一下坐起来,开始整理自己的书桌。
这些天过得像梦游。
江应自己都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
游时是不是被自己灌醉了问真心,那天是不是睡了自己的床,是不是在校庆上只为了给自己弹琴,又是不是在电话里对自己说分手。
他整理到一半,看到被辅导书挡住的,压在书桌玻璃下的卡片。
他先是笑起来,接着单手捂住脸。
为什么总是差一点呢?
游时戒烟戒酒,文化课成绩一点点往上爬,最后钉在第二位,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去比赛……
他明明……走到这里了啊。
“游小时四月省选,重要!!!”这句话旁边被画上了箭头,霸道地指向了旁边的一张便利贴,纸上用潦草的字写着:
“我会考上的,没事少管我! ̄へ ̄”
—
生活一点点回到正轨,赵邮没了时哥可以喊,开始痴迷拉着江应一起去吃饭,不管风吹雨打,只要到饭点,他一定会盯着江应,直到江应被盯得受不了了,转头问他干嘛。
赵邮就会立刻起身,拉他去食堂:“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一次中午,他们本来下来的就晚,赵邮依旧锲而不舍地挽着江应胳膊。
“这个点下去只能吃泔水,”江应气笑了,“泔水你也吃?”
赵邮却忽然一怔,松开他的手,睁大眼睛看向他:“你刚才,是不笑了来着?”
江应皱着眉头看他:“我是不会笑么?”
赵邮点点头,又摇摇头,脑海中忽然想起游时刚离开那几天,在人都走光了的饭点,江应一个人坐在教室,偏头看着旁边的空位,不说话,也不笑。
“江神,你特别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赵邮说。
“谁?”江应疑惑看向他。
赵邮又摇摇头。
“自己去吃吧,今天不饿。”江应转身离开。
赵邮在他身后喃喃说:“三年前的游时,也这样。”
游时和江应都是这样,会说会笑,看上去特别正常,光看表面,没人知道他们还在怀念。只是在生活中某个细小的瞬间,他们会忽然安静,怔一会儿后去继续跟旁边人说笑。
那个瞬间和之前哪个瞬间有多像,没人知道,他们在那时又想到了什么,也没人知道。
江应没回教室,去厕所拿出手机偷偷打电话。他打电话给四中的之前的班主任,问他四中有没有对外交流的项目,又回复一个悄悄联系上他的私立,问那边愿意给多少钱。
他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王翎一到下学期课突然增多,也没时间出来鬼混,他俩后来在王氏面馆见了一面,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吸溜着碗里的面。
王翎一从旁边纸巾盒里抽出来一张纸巾擦嘴,又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问他:“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啊。”江应说。
说完,江应就接了个电话。
“喂,您好,我们这是留学中介,我看你最近浏览了我们的网页……”
王翎一皱着眉头看向他。
江应嗯嗯听着,客套地回了几句,挂了电话,奇怪地看着王翎一:“这么看我干嘛?”
王翎一依旧皱着眉头,摇摇头。
反正王翎一日常脑子不太正常,江应也没管,低下头一边吃面一边看着手机,手机上是写了一半的留学材料。
王翎一看他一点点往下滑,伸手,啪一下盖住手机:“别看了,吃饭!”
江应把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又一点点往下滑。
王翎一啧了一声,踹了凳子站起来,从他手里夺过手机,大喊道:“江应!”
“手机还我。”江应也站起来。
“江应,你他妈能不能别疯了!”王翎一冲他吼。
“我很冷静。”江应说。
“你他妈这叫冷静?”王翎一气愤地点点头,指着手机上的东西,“先不说你能不能去,就说你去了之后,你让江奶奶怎么办?再说,你到底要去哪?”
“游玉书会送他去很好的学校……”江应说。
“就算qs前50还有50所呢,美国加拿大还是澳大利亚?”王翎一冲他吼,“到时候你是准备在异国他乡寻找你可能远在大洋彼岸的恋人吗?!”
江应怔一下,最后一点自己为自己编织的骗局也被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坐下来,捂着脸笑出来。
王翎一把手机重重扔回桌上,看他一眼,走出了店门。
“喂,王翎一,”江应忽然叫住他,“有烟吗?”
太久没抽烟了,烟味有点呛。他一边咳嗽着一边吸,眼泪都被烟味刺激地淌出来。
那个傍晚,他叼着烟,去了游时家门前,那个小小的,二高附近的老小区。
楼下很多老人坐着晒太阳聊天,孩子们在他们身边跑来跑去,楼道依旧破旧,墙壁上贴满了小广告。
他站在游时家门前,从兜里掏出来游时给他的钥匙,正要开门,房东从楼下上来,叫住他。
“这家没人住了。”房东迟疑地说。
“噢,我知道。”江应说。
“嗯,”江应捏着手里的钥匙,点点头,“认识。”
“之前有个大老板说要一个月一万八租我的房子,我就把原先那男生赶出去了,说起来也挺对不起他的……但是那大老板租了一个月就不续租了,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之前的男生,你要是认识他,能不能帮我问问,这房子他还租不租了。”房东说。
“哦,好。”江应点点头。
房东过来加了江应的联系方式,正要下楼的时候,江应忽然叫住他,对他说:“这房子我租了。”
钥匙插进锁眼,江应在进门之前停了一下,摁灭了自己叼在嘴里的烟,又挥手驱散了烟味,终于进门。
本来还在客厅自己玩的黄花立刻窜到角落里,害怕地露出一只眼睛。
之前黄花是不怕人的,可以在外面遛他。不知道他这些天经历了什么。
江应看到猫粮和水都是都是满的,但是猫砂盆很久没有收拾过了,猫砂到处都是。看来游玉书还是让人过来照顾猫了的,但是明显不怎么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