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马术强国好处是一流的教练, 出色的团队, 唯一的缺点是对手大多与自己相同国籍，新人想要参加国际大奖赛，就要先打败排在前面的前辈。

欧洲有机会参加奥运会资格选拔的运动员, 大多数在赛场上身经百战, 留下很多录像视频。

“别看窗外，看电视。”沈识宴早就习惯栗瑾的多动症, 看都没看她直接点明。

栗瑾缩回脑袋，把目光重新放到大屏电视机。

马术与赛马相比, 显著的不同点是男女比例。

赛马中女骑师放在世界都是稀缺的职业，各大G1比赛历史几乎没有女骑师的身影。即使出现也是昙花一现。

马术男女运动员比较均衡，盛装舞步项目在乌普霍夫时代一度出现阴盛阳衰的状况。

2008年奥运会马术盛装舞步个人赛的三枚奖牌获得者皆为女运动员。

栗瑾看着眼前的视频，怀疑自己不小心按了回放：“为什么这段比赛放了两遍？”

沈识宴正在记录学生最近的身体数据，听见她的声音抬头看向电视机：“哪里放了两遍, 人家是双胞胎……”

“哈？”栗瑾仔细端详, 发现确实是两个不一样的女孩子。

沈识宴手里的圆珠笔转了一个圈：“她们是荷兰有名的舞步姐妹花, 缇娜·德利赫特和丽兹·德利赫特。”

“荷兰老将法米克·尼尔森在2009年退役，钦定这两个姐妹当荷兰新生代的接班人。”

栗瑾看着汇合的两个荷兰女孩, 比划了一下她们坐在马上的高度：“她们看起来好高。”

“荷兰女性平均身高175, 男性平均身高182。”沈识宴看了看仍然保持一米六的栗瑾，如果不是他学生长得像栗家夫妇, 他真怀疑是抱错了。

“你再看一遍她们的比赛片段, 如果拿到入场券资格, 她们十之八九是你的劲敌。”

“噢。”栗瑾听话地点了重放, 她仔细辨别两个人的动作, 马术虽然重点在赛马，但是骑手并不是配饰，骑手和赛马接触的部位都在给赛马下达指令。

缇娜·德利赫特和丽兹·德利赫特的搭档都是黑色汉诺威，水平相近，做错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不过很正常，毕竟她们都是一个教练带出来的。

沈识宴等栗瑾看完录像，拿出白板笔在白板上面写了几个名字：“这些人你着重注意，盛装舞步不确定因素只有马，骑手正常发挥，基本跟日常的水平差不多。”

栗瑾看到一堆英文字母，大脑隐隐作痛：“教练，我看不懂外国人的名字。”

她不仅看不懂，还记不住：“你给我直接说中文吧。”

沈识宴面露无奈，挨个给栗瑾介绍白板上面的名字：“第一个是英国骑手埃莉诺·辛普森。”

“上一届奥运会盛装舞步铜牌。金牌妮莎·乌普霍夫和银牌法米克·尼尔森已经退役，只有她还活跃在比赛场。”

“不出意外，她百分之八十锁定一个牌子。她和自己的赛马合作十年，赢得许多荣誉。”

沈识宴白板笔指向下一个名字：“这是朱利安·白金汉，你在一星级赛遇到的对手。传闻有说他将会接替埃莉诺·辛普森成为英格兰新一代的领头人。”

他懒得给栗瑾科普英国皇室弯弯绕绕的族谱，简单地概括：“两个人是远亲，白金汉的舞步是埃莉诺手把手教的，视频就能看出来他们的风格相似，全都是古典音乐。”

“还剩一个德国的马术天才玛蒂娜·米塔格，在他们国家有小乌普霍夫的称号。”

栗瑾掰着手指记名字，“这么说，对我存在威胁的人有：荷兰双胞胎姐妹，英国皇室姑侄，乌普霍夫二号。”

沈识宴看着栗瑾大大咧咧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脑瓜：“不，这些人是有夺牌的实力。”

栗瑾再迟钝也听出来沈识宴的意思，“你是说我没有夺牌的实力吗？”

“不是……”

男人迟疑的语气让栗瑾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也很优秀！”

她站起身离开教室前往马房，寻找星辰大海的身影，既然这样，她就证明给教练看。

栗瑾在漫长黑夜面前吐槽：“黑夜，教练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不自信了。”

“我想不明白，他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不对自己的学生多一点信心呢。”

她无比相信自己的小马，星辰大海在训练总是出错，没有完整做完22个规定动作。

栗瑾也仍然相信自己的搭档，她坚信自己和心爱的小马会站在山巅俯瞰众生。

她说完，骑上漫长黑夜往山上走去，自己从巴黎回来，好久没有去找钟醒。

钟醒摘下头盔，撸了一把汗湿的短发，她看见栗瑾骑着高头大马逆光走来，杏眼含着笑意：“你来了。”

栗瑾跳下马，走到钟醒身前：“钟醒，我跟你说……”

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她一顿输出，心里舒服了。

钟醒像一只仙鹤，静静地伫立在电光蓝赛车旁听她叭叭。

“锦鲤是最棒的！”

栗瑾收到小伙伴的肯定，尾巴翘起来，“当然啦，我一定会为我所代表的五星红旗拿到至高无上的荣誉。”

哪一个运动员不喜欢披着自己国家国旗在赛场飞扬。

她想起沈识宴时不时忧虑的蹙眉，清楚教练心里承担的压力。

对方代替她应付华夏马协，让她心无旁骛地投入训练。

栗瑾骄傲完脑袋耷拉下来：“钟醒，我……还是有一点担心。”

她害怕自己又被压分，没有人能为自己发声。

钟醒拉住栗瑾的手腕，“跟我来。”

栗瑾被钟醒牵着来到山峰，她第一次来到山顶。

因为这片山头是富豪承包的，旁人没有权利踏足。

她可以看见连绵起伏的山峰，低矮的山谷，悬崖上的瀑布。

橘色的太阳渲染天空，向今天挥手告别，约定好了明天再次相见。

栗瑾眼睛盛满了山河美景，她焦虑的心情顿时通畅，“哇，好漂亮啊。”

钟醒把手圈成喇叭形状，朝山的另一边喊道：“锦鲤———”

过了一会儿，山谷传来回音。

“锦——鲤——锦——鲤——”

栗瑾有学有样，“仙鹤——”

“仙～鹤～仙～鹤～”

她的声音明显没有钟醒荡气回肠，疑惑地看向小伙伴。

“这样，用你的胸腔的气流吼出来，不要扭捏。”钟醒指了指栗瑾的脖颈。

栗瑾深吸一口气，她对着山对面喊道：“我要成为冠军！”

“冠军——冠军——”

她眼里带着惊喜，“你瞧，它回应我了。”

“我会赢的，对吧？”

“对！”钟醒弯起嘴角，她看着栗瑾重新振作起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坐在山头，看着太阳落山，呆到星星出来才往山下走去。

栗瑾摸了摸在她身后的漫长黑夜，“我没事，只是最近太焦虑了。”

她之前什么都不懂，只是一昧的埋头训练。

巴黎世锦赛一行让她明白自己身上背负了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个项目的资金全都投入到她身上，如果没有做出成绩的话，华夏马协都会面临总部的斥责。

孙泽楷有可能面临下课的风险，沈识宴估计无法回到国家队。

栗瑾回到栗家马场，发现沈识宴提着拉杆箱，她冲上去抱住教练的腰：“你要去哪？！”

沈识宴看见栗瑾不安的眼神，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软毛：“汤明那边出了点情况。”

“小明哥？他怎么了？”

“汤明的搭档曙光女神旧伤复发，他现在没有合适的星级赛马。”沈识宴说道。

栗瑾转头看到门口的运马车，“他们来借芝士和团结？”

沈识宴点点头：“对，黑夜和大海足够你比赛所用，芝士和团结可以先借给汤明去参加下半年的资格赛。”

“我带芝士和团结认认人。”

栗瑾放开沈识宴的腰，“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