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读博,会脱单(40)

作者:LIosa 阅读记录

“我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你学英语的,还能去德国交换吗?”

“这根本不是重点!”闻笛大吼,“你两年前就干过一次!你的前途重要,我的想法就不重要吗?我没有计划、没有理想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人看?”

“你怎么还在纠结那件事?”何文轩有些不耐烦,“我说不说有什么区别?就你们家开早点摊的那点钱,难道能供得起你出国?”

闻笛握着手机,感觉身体里的血刺啦刺啦地结成了冰碴,剐着血管和皮肤。“好啊,我谢谢你滚去德国,”闻笛说,“你这个蠢货、懦夫、无赖、癞蛤蟆一样的下贱小人,我祝你的那根东西长满螨虫,被一千只蚂蟥咬住,像腐烂的奶酪一样流脓发臭!”

他挂断电话,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把行李箱碰倒。他转去地图看了一眼,然后关机,把手机放进包里,沿着小路一直走下去。

这大概是人生中最漫长的两英里。在永无止境的路上,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绝对、绝对、再也不会,在感情中,成为弱者。

走到旅馆,已经夜里一点了。他选了最便宜的房间,交了房钱,没有洗漱,进门直接倒在了床上。

愤怒、疲惫、悔恨、厌弃你追我赶地涌上来,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伤心,但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把枕头晕湿了,冰凉一片。他没有动弹,就枕着这片湿漉漉的地方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觉得头痛欲裂。窗外阳光很好,只是房间位置不好,照不进来,只能从绿叶上反射的炫目光斑窥见一二。他洗了个澡,坐在房间里,打开手机,上面有七八个未接来电。

他看着通话记录抽了抽嘴角,打开交换群,浏览里面的租房信息。宾馆不是长久之计,他得快点找到合适的地方。交换虽然有奖学金,但也就将将够用,要省着花。

碰巧,有两个来波士顿的学生嫌房租涨得太快,想再找一个租客。虽然过去了只能住在客厅里,没有私密空间,也不隔音,但闻笛看了眼房子的平面图,客厅面积不小,采光也很好。他当即联系了那两个人,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

搬家的忙乱让痛苦变得麻木,只是五年时光太长,回忆时不时因为各种契机翻涌出来——一个钥匙串、一部电影、一首歌。每到此时,他需要暂时停下,让心脏的抽痛缓和下来。

在正式上课前两天,蒋南泽忽然联系他,邀请他去拉斯维加斯玩。

“没钱,没心情。”闻笛说。

“哪个是主要原因?”蒋南泽说,“要是前一个,我请你,要是后一个,正好过来疯一趟,转换一下心情。”

“你为什么请我?”

“我听说订婚的事了,”蒋南泽说,“这口气你咽的下去?”

“咽不下去能怎样?难道我也找个人结婚?”

蒋南泽嫌弃他孺子不可教:“你去酒吧找个帅哥,把合照发给他当结婚礼物!让他看看,分手了老子过得好着呢。机票我都帮你买好了,赶紧过来!”

“不去,”闻笛说,“我只想待在屋子里静静死掉。”

蒋南泽“啧”了一声,说:“人家热热闹闹办婚礼,你在家里发霉?要不要我告诉你何文轩最近怎么样?”

“不要。”

“据Aron那小子说,他在单身汉派对上醉的不成样子,边喝边说想你,还拿着手机给你打电话,打了一夜也打不通,”蒋南泽说,“他们都在劝他,说为了一个土不拉几的乡下人不值得。”

就像恒星在毁灭性的坍塌之后忽然爆炸一样,闻笛猛地站起来,椅子哐当一声向后倒在地上:“故作矫情的狗东西,在一起的时候脏心烂肺的,分手了在这深情给谁看呢!”

“酒吧找好了,你来不来?”

“来!”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每周更新是跟着榜单走的啦~如果没有在作话里跟大家说加更,那就还是二四六更……

我也想日更,但没有那么多存稿orz

写完这章突然想起来,读英语专业的朋友大三确实是去德国交换的,虽然不知道她在那边上了什么课。

第30章 大学回忆篇(二)

傍晚,纳索大厅沐浴在余晖中,墙壁上的常青藤泛着金色。树荫下,学生三三两两穿行,偶有几个坐在草坪上翻阅书籍,或是轻声交谈。夕阳层层晕染的天幕下,矗立着普林斯顿大学教堂的哥特式塔尖,为宁静的校园增添了一丝庄严。

边城从Fine Hall的大门走出来,融进来往的人群中。有几个认识他的数学系学生跟他打招呼,他过了几秒才点头回应。

父亲的颤声怒吼还停留在耳中。

向家里出柜前,他预想过父亲的反应,震惊、悲伤、拒绝接受现实,都属平常,但父亲情绪崩溃,并且勒令他相亲结婚,这大大超乎预料。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原生家庭令人艳羡。父母饱读诗书,才华出众,婚姻美满,在教育上也开放、宽松,一向支持他的选择。即便上一代浸润在“同性恋不正常”的氛围里,对儿子出柜也该比同龄人更包容才对。

但结果却是,一向和蔼、慈祥的父亲好像变了一个人,像封建时期的宗族长老一样,顽固守旧,不知变通。

边城再三强调,性向是青春期前就固定、不可更改的,结果只加快了父亲安排相亲的速度。好像多让他和女性见面交流,就可以“把他拉回正道上来”。

上周,因为女方如约赴会,他也只得到场,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结果隔天,父亲又发了一个女孩的照片。

女孩明眸浅笑,他却头疼得厉害。

橙色的云霞逐渐黯淡下来,校园里亮起了灯。边城走过街角,手机震动起来。他在红绿灯前站定,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看格式是中国地区的。他的亲友不多,平常都是微信联系,谁会给他打越洋电话?

边城接起来:“哪位?”

对面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是江云若。”

边城对记忆力颇有自信,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你应该是打错了。”

对面沉默了一瞬,语气也变得犹疑不定:“你不是边城吗?边怀远的儿子?”

事情有些奇怪了。“对。你认识我父亲?”

“你不知道我是谁?”对面的声音充满惊诧,“我是边怀远的第二任老婆,哦,现在是前妻了。”

信号灯变绿了,周围的人流开始走动,只有边城矗立在原地。

老婆?第二任?

“你在开玩笑吧,”边城说,“我父亲只结过一次婚。”

对面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他,一直在念叨着“什么”“怎么会这样”,明明是自己主动找他交谈的,现在反倒支吾起来了。

“真没想到,”江云若最后说,“边怀远一直说你恨我,不想见我,不让我进你们家的门……你真不知道我是谁吗?”

边城定下神来,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太有冲击力,他的大脑条件反射地自卫,拒绝接受这个事实:“你说你是我父亲的法定伴侣,有什么证据?”

“等会儿。”对面响起了抽屉开合的声音,随后江云若说,“我短信发了张照片给你。”

边城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点开新消息,一张结婚证的高清照映入眼帘,是他的父亲和另一个女人。证据确凿,无可撼动。

再往下看,结婚日期就在母亲死后一年。

一年。

边城想起葬礼上父亲痛哭的场景,一个八尺男儿抱着棺椁泣不成声。哀痛之深,甚至超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外公。致悼词的时候,他向所有宾客叙述了他们从大学走到婚姻的点点滴滴,情真意切,把在场的教授们都感动哭了。火化后,他抱着骨灰盒,跟边城和德高望重的岳父说,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妻子。

一年。

“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边城觉得自己的声音很遥远,“真是……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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