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逃(96)

作者:晚风 阅读记录

他没有应声,继续浏览白西燕近期的新闻,狗仔新上了一组图片,是新婚燕尔的夫妇一同进出一栋漂亮的别墅的身影,时间就在昨晚,要不是常怀瑾的背影他太熟悉,在陶姨狐疑的语气里都会觉得这不过是昨天自己发烧时的一场臆想。

他不懂常怀瑾隐瞒的目的,出于好心维持他们破烂的关系也说不定,可他已然无法以奴隶自处,且受着这份罪吧,嫉妒已经毫无用处,李瑜只感到被活活剥了层皮的寒冷,痛好像在昨天便已经痛完了,心口还疼着呢,那也由着它残破地疼着吧,他什么也求不来了,难道还要渴望一个有妇之夫的爱吗?他也不必这么贱的。

窗户留了几寸缝,是给春天的出路,亦是春风晃荡着寒意的来路,将他吹得清醒,吹得苍白,他什么也不求了,只想等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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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变在哪里,那实在很能举例,但常怀瑾都归结为李瑜感冒发烧后的病态,并未放在心上。

比如通完电话的第二天,他尽早回了家,小孩难得没有笑盈盈地跑过来拥他吻他,而是在客厅呆呆地看着他,看了许多秒,常怀瑾在玄关站得都有些不耐烦了,笑着问他,“还不过来?”

才悠悠走过来,临两步时便被扯进男人的怀里,常怀瑾额头抵着他的,“不稀罕了吧。”他还在拿这个词取笑他。

李瑜却未如他料想的一样羞赧,而有些躲闪他的眼睛,复又把自己埋在了常怀瑾的颈窝里,默了片刻,说,“稀罕的,先生。”

最后两人只在唇上浅浅地吻了吻,李瑜说怕传染,常怀瑾也未多加要求,只觉得怀里人的唇有些抖,他便安抚地再亲了亲他的脸侧和耳朵,“要按时吃药。”

谁能抵抗得住呢?李瑜替常怀瑾取下大衣挂在衣架上,像以往一样偷偷摸摸地闻了闻,是他熟悉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自这天起李瑜恍惚的状态便一直持续着,常怀瑾都怕他被烧糊涂了,小孩微笑着解释说只是没精神,要他不要担心。

然后用那张不够明亮的脸含着怯看他,“那先生,多陪陪我,好不好?”

常怀瑾便把他揉搓在怀里,用胸膛暖他凉丝丝的身体,觉得自己抱着一块怎么也融不化的冰,“好,陪你。”他答,也不嫌冷,因为总好过没有,李瑜在他怀里就够了,他总觉得不够踏实,便自顾抱得更紧了些,大概是心爱宠物生病难得唤起的心软,更多的也没有了。

李瑜也会在他怀里笑,和以往的那种幸福很相像,他闭了闭眼,知道这不过是十足的赝品——他已经永远失去那种幸福了,自欺不可饶恕,只是再让他多眷恋一会儿吧。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常怀瑾受着李瑜病中的折磨与甜蜜,做当然是不能做了,可那人又总是用那双眼勾他,也真够自作多情,李瑜只是爱一瞬不瞬地看他而已,好像稍看一秒就要损失个百千万,常怀瑾也不反思自己哪里那么多消耗不完的精力,只会佯怒地说,“发什么呆?”

李瑜便笑一下,“看先生好看。”

让这禽兽心里也悠悠荡起一片涟漪,只怪面前说着软话的人身体抱恙,下面那根玩意儿只能委屈地自己消减下去,他觉得李瑜也真是会拿捏他,要他心痒,也要他触不到,心里盘算着等小孩病好了做到昏天黑地——也就想着这档子事了。

李瑜总归很贴心,喂不饱常怀瑾便在晚上乖乖躺好替他暖床,其实自己冷得更坨冰一样,常怀瑾于是总搂着他揉他的臀肉捏他的腰,“怎么还不见好?是不是没按时吃药。”还威胁似的打了打他的屁股。

李瑜扭动两下,拿自己的小脑袋讨好地蹭他,真是越来越爱撒娇了,哪里都想贴着他,“吃了的,我不爱生病,一病起来有些难好嘛。”他又看着常怀瑾那双黑曜石般的眼,似乎在其中找寻自己,而又问,“先生,最近都在家里,不忙了吗?”

“陪你还不乐意?”

李瑜只是笑,却不像以往了,常怀瑾只当他没精神,不然怎么笑得这样哀戚,真是奇怪,他拍拍小孩的背,碰到的是自己的衬衫,他闷笑一下,是了,家里的小狗最近还热衷于穿他的衣服,于是也让常怀瑾软了语调心甘情愿地哄他睡觉,“乖,快睡。”

李瑜在他怀里点点头,睁着眼睛数了两分钟,再从温暖的胸膛里钻出来时常怀瑾果然睡着了,他怔怔地看他,想透过他的安睡和那张毫不心虚的脸看到任何一丝缝隙,常怀瑾难道一点也不觉得对不起他吗?李瑜不明白,只是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地看他心安理得的睡颜,他是怎么做到和妻子夜宿完回到“家”里等他的吻的呢?似乎每个常怀瑾愿意枕在他身侧的夜晚都是李瑜的一次胜利,但业已不同,这个男人已经有了合法的伴侣,李瑜如何也赢不了,也不想再赢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算什么,当真是他的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吗?李瑜不欲多想,只是在等一个答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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