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琴杀手(13)

阳光洒在身上,人也变得懒洋洋的,什么也不愿去想。

身旁不时走过年轻的学生,他们的朝气也感染到我,他们拥有我错失了的东西。

身母亲死的一刻,我便步入了等待死亡的暮年,虽然那时我只有十二岁。

草地上,一群男女学生围着一位教授坐着,兴奋热烈地进行讨论。

我和他们便像长在不同星球的不同生物。

喷水池哗啦啦地作响,倾诉着水的故事。

水花喷上天上时,在阳光下不时现出一道道彩虹,有若一个接一个的希望,又似永远抓

不着的美梦。

我独自站在水池旁,呆望着可望而不可即,但却从不间断的“希望”。

急碎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到了我身后七八尺处,蓦地停止。

我缓缓转身。

莎若雅站在那里,抬头望着我,口唇轻颤,却说不出话来。

阳光下,她晶莹的脸庞闪闪生辉。

一向拙于言词的我,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还是她先说道:“为什么来这里?”

我诚恳地道:“是来向你道歉的。”

她神情有点漠然道:“不敢当,你施予我这莫不相干的人的恩惠,足可侮辱我一百次、

一千次也使我不敢怪你。”

对于那天的事,她仍未释然,我心中叹了一口气道:“我要走了。”

这句话大出她意料之外,呆了一呆,俏目射出愤怒的神色,背转了身,跺脚道:“走!

走!永远不要回来,你是魔鬼。”

最后那句话,使我像被小刀捅了一下,当我回到车上时,连头也没转回去半次。

回到古老大屋后,我一直耽在阁楼里,挨坐墙角。

灵琴立在阁楼正中处,宁静安详。

间中它会响起一串的清音,每当那发生时,我都会看到一些遥远的地方,美丽的星空、

月夜下的草原,灵琴的故乡,它对乡土的思忆。

日没月出。

我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甚至连看表的念头也没有,在这样的情景里,我喜欢那种迷失

在时空里的感觉。

我想到青思,也想到莎若雅,她们都是很好的女子。

灵琴的心灵和我融合到一起,一起思索着,享受着我脑内对她们的记忆和想象,充盈着

无尽无穷的爱。

时间一分一秒地继续它永不稍停的步伐。

但青思仍未来。

阁楼内黑压压的,而灵琴的身体却闪着点点金光,有若漆黑夜空里的点点星光,有若一

个自具自足的独立宇宙。

“锵!”

我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

“锵锵锵!”

一连几下重重的琴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绪。

我心惊肉跳,扑上前去!按着灵琴,叫道:“灵琴灵琴,发生了什么事?”

灵琴沉默着。

我到它离开了我的心灵,退缩至某一触不到摸不着的角落。

一股不实的感觉狂涌而起。

我举后看表,夜光的指针告诉我现在是凌晨二时三十七分。

青思不可能这么夜还未到。

灵琴!青思发生了什么事?

它沉默着。

自跟随洛马叔叔后,我便学会等待,那是做一个杀手的基本条件。

但这晚却完全丧失了等待的能耐,坐立不安直至天明,忧虑煎熬着我的心。

青思始终没有到来。

灵琴也一直沉默着。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若换了往日的隐身人,一定会运用手上的所有人力物力,侦查青思的行踪。但在如今的

微妙形势下,这样做将影响我的退隐计划,所以称只能度秒如年地等待着。

早上十一时正。

新闻报导员在报告完世界性的新闻后道:“昨晚凌晨二时许,著名女画家青思,在友人

别墅举行的宴会中,突然从三楼露台堕下惨死。据警方初步调查,可能是因注射了过量毒

品,失常下发生惨剧……”

我全身冰冷起来。

灵琴仍是那样地沉默着。

青思是不会服食或注射任何毒品的,因为她要赶回来会我。

怒火像溶岩般从心内的底层喷发出来。

冷静!

洛马叔叔常说:“没有生,没有死,没有人,没有自己,才是真正蝗冷静。不能冷静,

最应做的事便是躲起来,胜似丢人现眼。”

我缓缓立起来,将全副精神集中在自己的每一动作上,清楚地注意自己每一个微妙的移

动,包括自己的呼吸。

第八章 设计报仇

尊尼约曼的平治车从俱乐部驶出来,转往左方市区的方向。

霪霪细雨落个不停。由今早开始,直至现在晚上十一时多,像在为青思的死而悲泣。

我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有等同麻木的冷静。

瞄准器的十它线来到车尾的后窗上,在夜视镜的萤光里,车后除了尊尼约曼外,左右各

有一名保镖,连司机在内是四个人,可见对隐身人的恐惧,已蔓延往每一个与关系的人。

房车转出直路后开始加速。

枪管下移。

十字线凝定在左后轮。

“笃!”

一枝小胶管越过百多码的空间,刺进轮胎向着车底的内侧。

房车一点不觉地继续开出。

不要小觑这看似简单的一枪,内中包含了令人结舌的技术和深思。

胶管能否造成轮胎的漏气,由两个条件决定。首先刺入的深度要恰到好处,要刚好有一

小截留在外面,这代表了距离射程和胶管弹平射力的精确把握,我敢说当今能做到这点的高

手,不出十个人。

其次刺进点必须是轮胎侧部,否则往地上一压,胶管露在外面的尾部便会在高热下溶掉

封闭,再不会漏气。

胶管内部构造是两边宽中间窄,所以气只能逐点漏出来,三十分钟后司机便会察觉,那

时他们将会到达僻静的雨林区公路上,也是我下手的好地点,即管他们下车细察,也绝想不

到是遭人做了手脚,因为胶管是特别的物料制造,与空气磨擦便会轻微溶解,变成与轮胎非

常接近的物质,而且在轮胎向车底的部分,尤使人难以察看,天雨路湿,谁会爬进车底审

视。

房车消没在雨夜里。

我迅速离开古老大屋最下层的大厅,戴上头盔,披上宽大的雨褛,驾着泊在后街的电单

车,风驰电掣般向尊尼约曼的座驾车追去。

灵琴!

我现在又去杀人人,你有什么想法?

灵琴一声不响。

自青思死的刹那开始,它便是那样。

我毫不计较了,在失去了母亲和洛马叔叔后,我已一无所有,青思的死使我想到没有人

能改变命运,离苦得乐。

隐身人的命运早注定了。

我只能在被杀前尽量杀人。

洛马叔叔道:“一旦隐身人从藏身处走出来,正面与恶势力与敌,那他便不是隐身人

了,他的未日也来临了。”

我现在正完全违反了他的劝告,准备大开杀戒,我的死期亦屈指可数。

横渡连耶和纳帝都是国际著名的凶人,公然与他们为敌的人都证实了只能以悲剧收场。

我计算着时间,一踏油门,电单车炮弹般前射。两旁尽是茂密的林木,也是我计划下后

的地点。

我两手戴着特制的皮手套,在指节处藏有尖利的合金,是搏击时的攻坚武器,外衣内左

右两胁和脚上有两大一小的精良手枪,外袋中还有一柄发射麻醉针的手枪,装武器的箱子在

后座处,所以我虽是一个人,配上我的技术,足可应付一连军队。

前方路的一旁,隐见微茫的车尾灯在闪动着。

尊尼约曼的座驾泊在一旁。

我减慢车速,逐渐接近。

房车泊在路的右旁,穿制服的司机冒着雨,在更换泄了气的左后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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