殁世录I之净眼(2)

作者:蝴蝶seba 阅读记录

他竖起食指,「第一、有人拿妳威胁我时,我连眉毛也不会皱一下,妳就乖乖死

吧。第二、妳若不想乖乖死,就设法杀死对方。」

我望着手裡的枪,狠狠地嚥下唾沫。杀人?我从来没有想到过…

「明白?」他金属似的瞳孔望着我,「妳若死了,我会捡隻野猫来顶妳的缺。」

野猫?我跟野猫的命同等级?我想笑,但是,我更生气,非常生气。

倔强的昂起头,逼自己直视他的眼睛。「明白了。」

他点点头,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走回房间。留下我一个人,捧着那把很沉

的枪。

我才不要让野猫顶我的缺。绝对不要。

柏人不让我叫叔叔或哥哥,要我叫他的名字。

「我们不是亲戚。」他静静的说,「妳只是跟我一起住而已。」

…其实是万般无奈才收养我吧?不过没关係,我很快就会长大。等我长大到足以

独立,我就会离开。之后我会还他恩情的,虽然他根本不想救我。

对他来说,我跟路边的野猫是相同的。

但是他要我跟他睡同一张床时,我在想他到底在转什么邪恶的念头。

抱着枕头,我很害怕。我住在红灯区,比一般的孩子早熟。虽然爸妈都会说我们

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清白人家,但我知道来家裡吃早餐的叔叔阿姨是怎么回事,

我也知道很多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小孩也在接客。

害怕是没有用的。有些喝醉酒的人根本不会分,我就被拖过。这时候要很明白清

楚,而且冷静的回答他,我是路人,对我怎么样会吃官司。

但现在,我没有选择。

为什么我没有死呢?为什么在瘟疫蔓延的时候,我没有死呢?现在我该怎么办?

他坐在床上看书,冷静的望着我的恐惧,「…现在的小孩子意外的早熟呢。」

眼泪夺眶而出。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命运。我很生气、愤怒,但我无能为力。

柏人翻过一页,「我对女人很挑剔。我是不懂其他人怎么搞的,讲究吃,讲究穿

,讲究车子,从裡到外,讲究得那么彻底。唯独女人只要有张好看的皮,通通可

以吞下去,也不管裡面包着是什么…真奇怪。」

他推了推单眼镜,眼神还是那么无情,「妳充其量只是野猫,还妄想当我的女人

么?」

女、女人?!他怎么可以这样毫无禁忌的说出口啊?!太、太下流了!

我气得脸孔涨红,全身发抖,「我、我不是野猫!我宁可睡地板!」

「那可不行。」他转眼看我,像是在打量一个什么大麻烦,「清理尸体是很麻烦

的。是野猫还好办,直接扔垃圾桶。给妳办葬礼还得花笔钱。」

我没说话。爸妈常说,我们就算落魄到此,也还是清白人家。人穷志不穷,林家

的女儿还是有自尊的淑女。我真想转头就走…但我能走去哪?

「还是说,妳怕?」他发出笑声,充满讥讽。

拖着枕头,我忿忿的爬上床,他却将我拎起来,摔到牆边。

「哼,妳会感谢我的。」一床棉被很无礼的罩上来。

谁会感谢你?!面着牆壁,我狠狠地咬着枕头角。

在不安和愤怒的情绪之下,我躺了很久,无法沉眠。试着数羊,深呼吸,但一点

用处都没有。睡着的柏人睡相极差,他连人带被把我抱在怀裡,腿还跨上来。

…我受不了了!

拳打脚踢的将他踹远一点,我爬出被窝喘口气。我宁可睡地板。这个傢伙…这傢

伙一定是恋童癖的变态!说什么我也不要跟变态一起睡!

正要下床之际,突然有种强烈恐惧袭了上来,让我把脚缩回去。有什么…在房间

裡。我的眼睛已经习惯黑暗了,可以看得出房间模煳的轮廓。这房间很简单,一

张双人床,一个大书桌,和满牆的书。

地板是木质的,柔和的月光撒在上面,有种温润的感觉。

我什么都看不到。

但这种令人剧烈头痛的恐惧感…像是那隻偷偷熘进我家的殭尸。看不到,却有种

气息掐住我的脖子,让我不断发抖。

在哪裡?到底在哪裡?

突然被摀住嘴按倒,我的尖叫梗在喉咙,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听到枪声和大吼。

地板的阴影扭曲起来,流出绿绿的液体。像是变形虫般昂扬起来,只看得到像是

嘴巴的地方,长满一圈重重迭迭的牙齿,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还没放弃啊…瘴影。」柏人将我抓起来,轻轻鬆鬆摔到床的裡边,「你还有多

少分身可以放呢?」

那隻叫做瘴影的超大型变形虫,身体一弓,弹了过来,大张的嘴裡长满鲨鱼似的

利齿,牠快,柏人比牠更快,他的枪不知道从哪变出来,蹦的一声巨响,打进瘴

影的嘴裡。

那隻超大型变形虫颤抖了片刻,像个气球般鼓起来,然后爆炸了。肉块和内脏碎

片喷得到处都是,我像是在看恐怖片似的。

不过肉片就没掉到我们身上…在牠爆炸之前,柏人撑起一把非常、非常大的雨伞

,将肉片和内脏都弹到地板上去。

…骗人的吧?

柏人面无表情的拔下一根头髮,吹了一口气。那根头髮蠕动,膨胀,最后变成一

条没有眼睛的蛇。那条蛇足足有碗口粗,蜿蜒在地上,舔噬着地板的碎肉。

他转过头,神情如常,「现在妳还想睡地板吗?」

我呆呆的摇了摇头。

柏人躺下来,看我还僵坐着,将我按在枕头上。

从那天起,我就没再抱怨柏人睡相差劲。事实上,我每天晚上都硬要抱着他的胳

臂睡觉,不然我会做恶梦。

跟柏人一起生活,本身就是个彩色的恶梦。

经过第一夜的震撼教育,我的确谨慎许多。

当柏人拎着我往地下室去练习打靶的时候,我也没有抗拒。相反的,能有多认真

我就多认真。

虽然我常常怨叹,怨叹为什么当初没有死去,但现在…既然我还活着,我就得挣

扎下去,最少也反抗一下吧?我恨那种无助的姿态。

虽然我知道,枪弹只对殭尸有用,对其他非物质生物收效极微。虽然我非物质学

学得很差劲,但非物质生物也不是那么常见的。

「妖怪就妖怪,鬼魂就鬼魂,什么非物质?」柏人的眼神总是冰冷,现在还多了

一点不屑。「人类是不是得了一种没有科学解释就会死的病?」

这我怎么知道?教科书又不是我编的。

「我给妳的枪,不是拿来给殭尸爆头而已。」他将枪匣退下来,取出一颗子弹叫

我摸。看起来平滑的子弹,摸上去令人吃惊,有着细微到几乎感觉不到的花纹。

「这是两种符文,对付鬼魂和妖怪的。另外还有对付神明和魔的,但我相信妳用

不着。」他将子弹放回弹匣,「红十字会专用枪。」

我瞪大眼睛。大灾变之后,红十字会浮出檯面,成为跨国际、跨政治的庞大组织

。有人说像灾变前的联合国,但大部分的人都同意,懦弱的联合国连红十字会的

一根头髮都比不上。

致力重建的各国政府无力对抗各式各样的瘟疫、因果病和通称为「非物质生物」

的妖魔鬼怪,这些都是红十字会的范围。

滥用红十字会的武器,是会被关到死的欸!

「…我不要被判无期徒刑!」我尖叫。

「那妳枪还我,」他递了根木棒过来,「妳可以用这个。」

「这是什么?怎么用?」我横看竖看,看不出是什么法器。

「大概可以挥击吧?对付小偷应该不错。」他收了我的枪,「刚刚我从坏掉的椅

子上拆下来的。」

我马上从他手裡夺回我的枪,闷头继续练习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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