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条系法有点特别，我不常戴，忘了怎么系了。”

林枳只好伸手给他系，拿着领带仔细地穿过衣领，层叠缠绕。

韩君泽看着近在咫尺的嘴唇，心猿意马地燥热起来。

他尽情肆意地亲吻过它，用力的狂暴的，还是缠绵的温柔的，他都享受过品尝过。

而现在这种只敢看不敢吃，生怕擦枪走火的感觉，实在让人焦躁。

不过时间还长，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林枳是他的。

至少现在属于他。

只属于他这个，被老天眷顾过的幸运儿。

韩君泽喉头滚动一下，突然攥住了林枳的手指。

“？”林枳惊了一下，“你、你干嘛？”

韩君泽：“……没事。”他慢慢松开，“系得有点紧了。”

林枳：“啊？紧吗？我系的挺松的吧……？”

韩君泽：“紧。”

林枳皱了皱眉，认真地给他松了松。

走前，韩君泽在玄关处回头，微笑道：“我应该五点就能回来，下午你愿意出门就出门，想在家呆着就呆着。要是无聊就……”

林枳：“我、我在家收拾东西，你不用担心——”

韩君泽深深地看着他。

林枳有些窘迫：“你看什么……”

韩君泽勾唇一笑：“突然想起来，刚刚我也去微博评论了一下。”

林枳：“什么啊？”

话音甫落，眼前突然一黑。

韩君泽的脸蓦然靠近，吊儿郎当地在他嘴角轻吻了一下。

“好好帮老公看家，别随便给坏人开门。”

第78章 哥哥

林枳对着门口愣愣地站了一会儿, 直到韩君泽亲够了，得意地晃着狗尾巴走了，他还没缓过神。

……什么老公。

这个大流氓。

林枳的脸又热又红，抿了抿嘴, 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

好像原本顺着轨道行驶的火车突然脱轨到另一个毫无准备的路线里, 他看似被迫选择，却又乐在其中。

“和韩君泽同居”这件事, 多少都让他有些紧张、无措、羞赧。

但是……他最期待的难道不就是现在这个环境和状态吗？

林枳拍了拍脸, 意识回溯, 继续收拾东西。他把衣服挂进卧室里，空出来的一半衣柜中。

整面衣柜, 一半黑灰，一半米白，判若鸿沟。

林枳花了两个小时才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认完屋子里东西的摆放位置，然后看着那个多出来、一直没开封的小纸箱犯愁。

林枳将它打开, 就像揭开封存记忆的一角。

硅胶充气的鸭子、一个银质打火机, 还有串精致的手工手链。

——以及，无数张打印出的韩君泽的照片。

四年前他离开晟明时, 想将韩君泽所有的痕迹从自己身边抹除, 包括曾经他偷拍的各种照片。

删前却印成了纸质版，封存在这里, 好像就能实质保存这段回忆。

球场上，街道旁, 树荫下……一张张地翻看着照片里青春洋溢的狼尾少年, 林枳不知不觉就眼底一片湿润。

这个人带给了他最盛大最滚烫的感情, 如同强势的一把野火, 把他的心点燃到了极致, 直到如今，也炙热燎原不断。

而现在他在这个处处都充满了韩君泽气息的屋子里，仿佛被沉沦禁锢住一般，每个微妙的细节都会在他身上产生巨大的蝴蝶效应。

会因为对方的一个简单靠近而心跳飞速，会因为对方的一个浅吻而无措羞涩……就像初尝情爱的毛头小子。

他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指针指向了五点，人应该快回来了。

林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哪种思想，甚至想下厨给人家做个晚饭。

或许也没别的其他原因，就是想看到韩君泽惊喜开心的样子。

他想一点点找回来他们年少时相处的愉悦和快乐，或许曾经的他可以肆意说出“喜欢”，头脑一热就会去强吻，随便就能给予真心的笑容。

可他现在只会用这种愚笨拙劣的方式哄人。

林枳不知道他们这样会过多久，但至少目前看……应该不太糟糕。

他按照网上找的菜谱煲了锅青菜粥，结果比例和火候没掌握好，糊了。

林枳默默倒掉，又重新煲了一锅。

光是做粥，就花了他将近一小时的时间，期间还被烫了两下。

第二锅，米还有些夹生。

林枳叹了口气，让毫无烹饪经验的厨房杀手为心上人洗手作羹汤，说出去简直做作得要命。

他重新起火添水继续煲。

这回煲得还算成功，心态上难免有些得意，就拍了照片想给韩君泽发过去。

“……”

林枳刚把照片发出去，想了想，又撤了回来。

过了半个小时后，韩君泽给他回了消息。

【撤回了什么？】

林枳：【没什么。】

韩君泽：【我得晚点回去了，不知道几点，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不用等我。】

林枳：【嗯。】

“……”

林枳一时无事可做，就又去逛了一圈微博，结果在热搜里又看到了自己名字。

【林枳私信回复】

实时广场里都是饭圈粉丝的长嚎。

【我老婆真的很温柔！怎么会有这么真诚的宝贝啊！】

【居然不是自动回复！是一个一个字打的！】

【什么你老婆，是我老婆，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林枳：“……”

他默默关上了微博。

粥早就凉了，屋子没开灯，林枳抱着腿坐在沙发上陷入黑暗，手里播遥控器。

他眼型生得柔和，直勾勾地呆滞看着电视时，显得眼睛圆而大，蕴着一丝空洞的荒芜。

喜剧演员穿的花花绿绿，把底下观众逗得咯咯直笑。

林枳连嘴角都没牵动一下。

他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个维生素药瓶，倒出了两粒胶囊，仰口咽了进去。

然后慢慢睡了过去。

仿佛遁入茫茫的白色虚境，水天一色，他掬起一捧倒影里的湖泊，梦见了某些流失在岁月长河中的回忆。

刚升入高中那年八月，堪称晟明最热的一个夏天。

阳光火辣暴晒，微风闷热，整座城市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

去学校报道的那天，他从空调车里下来，一再拒绝小何叔叔硬要给他撑伞送入学校的请求，顶着日光背着书包走进校门。

他极力想向父母证明自己已经是个独立懂事的大人。

结果，出师不利，他在偌大的校园里迷了路。

烈日炎炎，焦急燥热的汗珠大颗大颗地从鬓角和额间滴下。

林枳急得快哭了。

直到他听到一声轻笑。

“噗嗤。”

戏谑的、玩味的，属于少年的朗然轻佻。

对面的树荫下，穿着校服的少年坐在地上浅憩，手臂交叠枕在脑后，悠闲地靠着树干，嘴角叼着一根狗尾草，慵懒而放肆地打量着他，远远地喊道。

“喂，同学，你都在这晃悠三圈了，干嘛呢？”

林枳急忙上前两步，向他打听新生的报道处。

走近时，他看到少年抓了抓汗湿的刘海，一把往后捋，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晶莹的汗珠折射着阳光，亮亮的，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但人却是恶劣。

他好整以暇地闭上眼睛，假装继续休息。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说得理直气壮。

林枳咬了咬嘴唇，说：“……那算了。”

“哎，走什么啊小同学。开个玩笑而已。”少年顿时叫住他，坏笑地眯起眼睛，“你刚入学，还不知道，晟明中学的年级长幼制度很严格的，你向我打听路，不叫我学长，至少也得叫声哥哥听听吧？”

林枳人也老实，二话不说喊了声哥。

对方丝毫没有忽悠人的愧疚心，直接站起了身，拍了拍裤脚。

他笑道：“正好我也要去报道，走，哥哥带你去。”

等走到半路林枳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你骗我！你也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