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始终不是他们的爸爸妈妈。

陈凌牵起昊昊的小手，“肯定啊，走，我给你报。”

女老师还在教室里整理材料。

“老师，我帮徐昊登记一下下周的课程。”

“没问题，没问题。”女老师在桌子上翻了翻，递过来一本登记册。

陈凌刷刷签上“徐昊”，正想牵着昊昊走，听到女老师惊喜地开口：“哇，同学你的字好漂亮啊。”

陈凌脚步一顿，道了声：“谢谢。”

又听到女老师问：“同学要没什么事，能不能帮老师写几张POP图？”

见陈凌迟疑，女老师笑眯眯地看向昊昊：“小朋友可以在旁边继续做彩泥手工。”

昊昊马上被诱惑，“好！”欢天喜地地跑进教室，继续他的作品了。

老师拿了几张卡纸出来，铺在课桌上，给陈凌交待好，忙自己的去了。

陈凌打开马克笔，凭着日常出班级板报的经验，开始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正写得来劲，身后突然响起一个低沉又带着笑意的声音，“你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脑中浮现出背后灵缓缓爬上肩头的画面让他一个激灵，右手肘条件反射地向后撞去，却在下一个瞬间，被人拽住。

陈凌惯性挣脱，坐着的小凳子重心不稳，凳脚翘了起来。就在将要摔倒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在他腰上扶了一把，重新坐稳后，那手才慢慢收回去。

陈凌回头，就见肖炀正似笑非笑地站在身后。

“卧槽，你怎么在这？”

肖炀的视线在教室里飘着，最后定在昊昊身上：“我来看看……你弟。”

说着话，人已经走到昊昊旁，自来熟地坐下，“哥们，你好啊。”

“哥们。”昊昊重复了一遍这个很有仪式感的称呼，捂着小嘴噗嗤噗嗤笑起来。

肖炀捡起桌上的棕色彩泥，捏了几下，挑眉问他，“要不要我给你捏一个？”

昊昊兴致高涨:“哥哥，你会捏么？”

“来，哥给你秀一手。”

说着，还真跟昊昊玩起了彩泥。

一大一小两个头凑在一起，讨论得热火朝天。

“眼睛眼睛，用黑的。”

“我们再来弄几根刺。”

“哥哥，我教你，用剪刀剪！”

他手指干净，骨节分明又不会显得过分突出，捏起橡皮泥有点笨拙，被昊昊嫌弃了好几次。

这人连读书的耐心都没有，居然有耐心陪小孩玩泥巴。

陈凌收回目光，抓紧时间把最后几张POP海报写完。

正写着，贺海突然跑来体育馆，说有一个很不错的领养家庭要来儿童之家看看昊昊。

昊昊只好跟着贺海乖乖离开了。

小孩一走，只剩两个人的小教室里，气氛突然奇怪起来。

肖炀眼神复杂地盯着专心写海报的男生，默然一会，才迟疑着开口问：“刚说有领养家庭要来看你弟？”

陈凌正写字的手停下，偏头朝他笑笑，“你是不是很奇怪？”

肖炀老实点头。

“因为昊昊是孤儿啊。”他一顿之后，又平平常常地吐出三个字，“我也是。”

第11章

肖炀怔住，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女老师刚好跑进来，发现多了个背书包的帅气男生，“同学也是昊昊的哥哥么？”

“是的，老师。”肖炀张口就答。

女老师点点头，又朝陈抱歉地笑笑，“昊昊哥哥写完海报能不能帮忙把教室门拉起来，我有点急事要先走一下。”

“好，老师。”

交代完，女老师拿着包急匆匆离开。

只剩下两人的教室里，气氛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陈凌手里的马克笔唰唰划过卡纸的声音。

肖炀的心情很复杂。

之前从没想过，陈凌竟然会是一个孤儿。

因为他一点也不像。

这个清清瘦瘦的男生成绩优秀，性格……刚猛。

没有因为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光明，流露出怨天尤人的沮丧和悲观。

反而，无论何时何地，都拢着一道让人为之侧目的光彩。

这是一颗怎样绚烂的心？

肖炀突然想到一句话。

这个世界以痛吻我，而我愿报之以歌。

他无意识地把一块棕色橡皮泥揪来揪去，好半天，终于捏出只四脚不明生物，又拿剪刀一通剪，完美收工后，起身走到陈凌身边，脸上带着惯常的懒散笑容，把它摆在桌上：“送你。”

-

此刻，那坨四脚不明生物正表情狰狞地躺在陈凌的掌心。

他知道，这是肖炀在听了自己的“悲惨人生”后刻意地安慰。

但这玩意，它确实丑得惨不忍睹。

尖针似的头，脆弱的小细脖，背上七歪八扭将断未断的尖刺，最惨烈的是那个肚子，鼓到让人忍不住猜测：这货特喵地是得了什么绝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