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以南笑笑：“呀，喝不完呢，让我去看看外面流浪的猫猫狗狗饿不饿吧。”

韩祈一愣，只见窗边没人了，一小会儿，夜以南从楼上走了下来，啾啾啾几声，唤来不少流浪动物，韩祈瞪大眼，悲愤的盯着他！

他知道，只要他现在肯过去，那夜以南一定会给他食物。但他更知道，一旦自己过去了，就坐实了自己是流浪兽的身份，就等于自己承认了自己没有主人了。

韩祈爪子紧紧抓地，他将自己蜷缩起来，爪子捂住鼻子，低低呜咽一声。

他不是流浪兽，他有家人。

只是他的家人暂时都不要他了而已。

夜以南站起身，背挺直，静静注视着那边的韩祈，有一瞬，他从韩祈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夜以南微微低眼，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早上在商店买的一块兽类果泥条，皱眉，想过去放到韩祈面前，又觉得很没面子，他叫了一声：“喂。”韩祈没理他，反而将自己缩的更紧更小了，夜以南自嘲一笑，果泥条和罐头扔过去，转身走了。

韩祈没吃。

只是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强忍不住的眼泪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吸着鼻子，委屈极了。

他要回家，他想家了，伯爵府也好军部也好，他要回家，他不喜欢外面，他不喜欢流浪。

果泥条和罐头吸引来了别的流浪兽，他们靠近，嗖一下将东西叼走了，韩祈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下巴搭在地面，有气无力的。

楼上的夜以南看着这一幕，舌头顶了顶左颊，冷笑一声，躺回床上，闭眼休息，结果脑海里飘荡的全是韩祈在楼下那一小团的身影，他烦躁的起身，一脚踹到凳子上，将那碗肉汤端了下去，韩祈一闻到肉味清醒了些，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看向夜以南，见到对方手里的那个碗以后，又闷闷的别过头去。

“吃！”夜以南斥道。

韩祈掀起眼皮，往过挪了挪，压根不带理。

“不吃？你饿死在这儿影响我气运。”碗放到地上，韩祈凝眉看他，夜以南嘴硬道：“要么你就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韩祈当场起身，作势要走，夜以南一讶，怒极反笑，挡在韩祈面前就道：“我终于知道你之前的主人为什么都不要你了，你这种性格的活该没人要！”

“吼！”韩祈张口就咬，一点没留情，死死咬住夜以南的小腿，血顺着夜以南的小腿流下，夜以南没喊一声，韩祈冷冷瞪着他，松口，缩回了角落。

气性。

夜以南第一次在一只兽身上看到了这两个字。

连人类都没有的气性，在一只兽身上却存在。

韩祈饿到了夜晚，变成人后，躲在背巷子里将自己包包里的衣服鞋子拿出来穿上，他终于可以出去走一走了，不怕被人认出，正大光明的散步了。

他饿了，但餐厅已经关门了，况且进去了他也没钱消费。

想吃果子和蘑菇，但这里离野外又好远好远，城门一关，压根出不去。

韩祈一路摸索，左看看右看看，闻着味，发现了一家地下酒馆。

灯红酒绿，柔肢妖娆，一进去，正前方就是一个妙曼的女郎挂在一个壮汉身上，女郎嘴里噙了一颗樱桃，一边挑。逗一边笑，男人则拿起大把的钞票塞进女郎怀里。

霍西说了，要做一个有礼貌的人。

韩祈礼貌的问：“这里可以吃免费的食物吗？”

不行的话他就再去外面转转。

酒保坏笑：“以你的条件，随便吃喝。”

韩祈睁大眼，惊喜的道谢：“谢谢你！”说完，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咕噜咕噜就喝了。

韩祈抹了把嘴，觉得不渴了，于是又开始寻觅食物。

韩祈的不谙世事与这个污秽的地下酒馆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只羊落入了狼群还浑然不知。

“吃面包吗？”一个男人走来，笑的温柔，他对酒保道：“一杯……你喜欢喝什么？”说完，一笑， “一杯果汁。”

酒保然，看来这只小羊已经被这头狼盯上了，酒保会意，地下酒馆的规矩就是谁先到就归谁，转身倒了杯果汁，又熟练地放了药，递到男人手边时，手指轻轻点了两下，男人戏谑一笑，递过去的钱是五倍的。

周围充满打量的目光让韩祈有些不适应，他接过果汁，再问：“免费的吗？”

男人说：“当然。”话音未落，一声轻笑传来，靠到面前，玩味的笑：“免费么？不如再请我一杯？”夜以南将那杯果汁摇晃了一下，挑起的眉梢带着笑意，他盯着男人，男人不想在韩祈面前落了下风，讥笑道：“你谁啊你？”

夜以南道：“一个，博爱的圣人。”说完余光瞟向韩祈，韩祈懵懂的看着自己的果汁和面包都没有了，不快的蹙眉。

其实他感觉哪里有问题了，觉得这个男人可能有一定的目的性，但在夜以南的话声下，勾起了白天不美好的回忆，恼怒的说：“你讨不讨厌！”

这下也别说这个男人对自己到底算计什么了，秉承着绝不在夜以南面前认输的心理，韩祈夺过杯子，气道：“人家没请你喝，请是的我！”转头看像男人， “是吧？”

男人一愣，立刻点头：“对对对。”男人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警告：“小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夜以南讥笑：“如果我非要管呢？”他抓住韩祈的胳膊，拽着人就往外面走，呵斥道：“什么破地方都来，你也不怕染一身病？！”

韩祈挣扎着喊：“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最讨厌你了！你松开我！你松不松开？你不松开我又咬你啊！”韩祈张开嘴巴就咬，夜以南被咬了一次自然不愿意被咬第二次，松开手，质问：“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明不明白？！”

韩祈点头：“明白啊，所以我吃是的晚餐。”

“你不要和我胡搅蛮缠，你缺吃的？我不是给你了吗？”

“谁稀罕。”

“你不稀罕你有本事自己买去啊，在这里蹭吃蹭喝？”

“我蹭吃蹭喝和你有什么关系？”

“丢人，从里到外的丢人，现在丢人，一会儿被人上了更他妈丢人。”

韩祈不懂后面那句话的意思，但他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见夜以南步步紧逼，韩祈也不客气了，嘲弄的笑：“你不丢人，你不丢人怎么被赶出A区了？”

夜以南面色微变。

韩祈看着自己被捏红的手腕，气不打一处来，又补了一句：“你要那么厉害有本事别被王室除名啊……”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但就是这句话让夜以南的面色逐渐阴沉下来，低气压笼罩在四周，寒意渐露，连一旁的男人都感觉到了那死寂的气场。

夜以南阴沉的笑了下：“你可以。”说完，转身就走。

人走了，韩祈才敢嘟囔：“我当然可以，你管我呢。”

韩祈被男人哄骗到了一处小隔间内，男人给他叫了丰盛的大餐，韩祈看的眼睛直冒光，一边道谢一边吃，他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男人笑道：“因为要让你吃饱。”韩祈问：“你不饿吗，你也吃点吧？”男人笑的暧昧：“你先吃，你吃饱了我才能吃。”

韩祈哦一声。

哪里怪怪的。

韩祈啃着手里的鸡腿，略显局促，心想，要不要现在就走？这个陌生人似乎有很强的的目的性，对方想从他身上要走什么呢？不会和夜靖那个变态一样想要他的眼睛吧？

韩祈低了低头，正想着呢，旁边的隔间突然传来哐当一声，隔档的木板倾斜开，隔壁传来一声：“哎呦不好意思。”一看，竟然又是夜以南。

这个隔间并不封闭，面积不小，但只用了三块木板隔档，木板上下还留有宽大的缝隙，隔壁说什么话听的一清二楚，前方是一道帘子，坠着木棒垂下，看不清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