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风雨(135)

作者:孔瓷 阅读记录

谢雨浓看了她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叶青叹了口气,仰天感慨道:“戚怀风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谢雨浓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去把半张脸都埋进了水里,却被叶颂拎起来,狠狠拍了一记后背心,沾水的巴掌尤其疼,谢雨浓惊呼了一声。荔莉和叶青在对面笑得花枝乱颤,拍起不少水花。

因为泡了温泉,身体暖,夜里叶颂睡得很深,谢雨浓却反复想着荔莉的话,睡不大着。现在他知道詹叔齐竟然真的是荔莉的初恋,真是五雷轰顶一样绝望的事,他知道人很难忘记自己的初恋,只不过自己比较幸运,遇到了戚怀风。

他辗转难眠,只好爬起来,摸索下楼想去喝杯牛奶,却没想到厨房灯竟然是亮着的。他的心咚咚跳了一下,果然看见孤灯下沙发上坐着一个荔莉。她在画画,用谢雨浓帮她装来的速写本和签字笔。

她画得太入神,一直在谢雨浓走得很近她才发现。

荔莉捂着心口说:“你吓死我了,怎么不睡觉?”

谢雨浓低头看她的画,竟然是一张观音肖像,观音的眼睛细长低垂,看起来有似笑非笑的自然神性,既怜悯又薄情。画得很好。

荔莉拍拍沙发,谢雨浓就坐下来,撑着脑袋问她:“怎么画这个?”

荔莉说:“那个铃铛真像庙里的。”

谢雨浓这才听见檐角的铃铛似乎还在响,只不过房子隔音好,不是很吵。荔莉靠在他的肩上,把画立在膝盖上,轻轻地说:“你看,爱人不如信佛,心里还平静些。”

谢雨浓实在忍不住不说她:“詹叔齐都要把你逼得出家了?”

荔莉不以为意道:“不是说他……我是对爱情疲惫了。”

谢雨浓讲:“你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小雨,你简直像个老妈子。”

“我可不是你的老妈子嘛……”

荔莉教育他:“你才几岁啊,心活得那样老。”

“我几岁我都看不懂你为什么喜欢詹叔齐,他给你下了迷魂汤。”

荔莉笑道:“更像老妈子了。”

谢雨浓不说话,荔莉忽然躺到他的腿上,仰头看着他,她的眼睛像两潭水一样,轻轻晃动涟漪,她说:“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谢雨浓顿了顿,佯装不记得:“什么话?”

荔莉闭上眼睛,念诗一样念道:“我恨他教会我爱,爱我,又收回。”

谢雨浓觉得背心有些发汗,他抿着唇,沉默不语。荔莉的眼睛忽然又睁开了,她伸手轻轻碰在谢雨浓的脸庞边上,好像怕他碎掉一样轻。她的神色有些忧伤,口吻好像叹息:“小雨,爱是很危险的事情。”

这是她第二次对他说这句话。第一次的时候,谢雨浓还不能很懂得,现在他看着荔莉,看见她黯然神伤的模样,已经能够领会其中七八分意味。还有两三分,他不大想去深思。

那一刻,他忽然很想很想抱一下戚怀风,立刻就想抱到他,只有抱紧他,他才能感觉到一切都是真实的。

洪水般的生活之中,爱人好像浮木一样,有时候,他也担心,他们也会走散。

第130章 37 如梦现实

他们只在莫干山住了一个晚上,温泉这种东西,泡多了就没意思,第二天民宿主人赶到替他们烧中饭,果然有新鲜的菌菇,做了鸡汤,鲜掉眉毛。还有附近农家自己捕的泉水鲫鱼,叶青吃完要了两尾活的,说带回去给父母吃。谢雨浓发觉叶青和叶颂其实是很互补的,叶颂没有的情商,叶青基本补足了。

回程的路上,叶颂还在耿耿于怀梁佑安和叶青的事情,只不过他态度微微转变,改口说梁佑安也没定力。谢雨浓和荔莉坐在车后排,只是笑。谢雨浓给戚怀风发消息,问他几时回来。戚怀风没有回复,他有点失落。

荔莉还在画观音,车那样抖,她的手一点不晃的,很稳很稳。

车子经过盘山公路的某一段,一侧是开阔的,望下去能看到一条宽阔的河。荔莉忽然想到什么,对谢雨浓讲:“那张画要展览了。”

谢雨浓问:“哪张画?”

“诶呀,戚怀风那张。”

谢雨浓一愣,叶青看着后视镜说:“戚怀风还会画画?”

荔莉讲:“是我画的戚怀风。”

“这么好?改天给我也画一张?”

“好啊,把你画成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叶青打趣道:“那我要戴个大点的珍珠。”

荔莉低下头继续画观音,谢雨浓看着她画了一阵,才说:“那张画起名字了吗?叫什么?”

荔莉摇摇头,讲:“不知道叫什么,就叫男子肖像,已经有买家看中了,还问我画里的人是谁。”

谢雨浓眉毛一跳,问:“你说了?”

“还没有,”荔莉顿了顿,又说,“但总会被发现的,他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

谢雨浓心里感觉怪怪的,应了句:“也是。”

回到上海天色也晚了,叶青先送荔莉回了画室。门口又有新鲜的玫瑰花,叶青探头看了看,说好漂亮的花。荔莉立刻说,你要就送你。叶青眼珠子转了一转,一反常态,收下了花。往密云路去的时候,叶青忽然说:“小谢哥,你别太担心荔莉姐了。”

谢雨浓默了一阵,才点了点头,讲:“我知道。”

这样的事情,除了荔莉自己,谁也无法插手。

回到密云路时,天彻底黑了,谢雨浓趴在窗口嘱咐叶青小心开车,叶颂说放心,他都看好的。于是就此告别,约定了开学见面。

谢雨浓看着他们倒车开远,汽车声音也听不见了,才扭头上楼。回到家一开门,客厅的灯是亮着的,他心突突一跳,低头果然看见一双皮鞋摆在玄关。于是赶紧踢了鞋,穿着袜子就往里跑,打开卧室门,赫然看见一个粉色的肉体。他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把人抱得紧紧的。

戚怀风惊呼一声,吓了一跳:“怎么了?我换衣服呢!”

谢雨浓自言自语似的说:“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戚怀风摸着他的脑袋,揉他的头发,觉得今天的谢雨浓有点可爱。

谢雨浓的嘴唇印在他覆着薄薄一层肌肤的肩骨上,空气即时暧昧起来。戚怀风的手顺着他衣服的下摆伸进去,在他的脊柱上摸一节一节的骨节,一节一节,往上攀登。空气里的热量因子躁动起来,戚怀风吻着谢雨浓的耳朵,问:“现在?”

谢雨浓闭上眼睛,认命一样重复了他的话:“现在。”

床像滚烫的沙滩一样包裹着他们,某一个瞬间,谢雨浓感觉自己好像都要中暑了,他头晕得不行,手在戚怀风的背上乱抓。戚怀风很会安慰他,揉他的小腿,揽住他的腰,让他的身体省力一些,然后说一些好听的话,哄他再来一遍。如果是平时,谢雨浓不大会同意的,但那一天,他十分反常,明明已经很累了,但还是缠着戚怀风。

戚怀风后来主动放过他,两个人只是抱在床上,平复呼吸。过了一会儿,戚怀风把被子扯过来替他盖上。谢雨浓揽住他的脖子,整张脸嵌在他的颈窝里。

戚怀风笑了:“你怎么了?今天这么拼?”

谢雨浓默了一阵,才说:“怕你是假的。”

“你说什么胡话,我怎么会是假的,给你看我的身份证?”

谢雨浓埋在他的怀里,心里其实还有句话没有说——我怕你会飞走。

房间里一塌糊涂,人也筋疲力尽,两个人都不愿意去做饭吃,最后点了一份酸汤豆花鱼进来,加了一堆东西,娃娃菜和土豆之类的。两个人围在茶几边盘腿坐着吃东西,戚怀风饿得像饿死鬼投胎,吃饭声音特别响,一口接一口,谢雨浓吃了两口,觉得没意思,就打开电视随便调到电影频道看看,电视里正在放《霸王别姬》。

那一段,应该是巩俐照顾戒大烟的张国荣,巩俐抱着张国荣,眼神像身体被刀子扎一样疼,她用那些鲜艳的戏服包裹婴儿一样包着张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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