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辉呢？他去干什么了？”

“偷偷跑走了，后来说他太害怕，忘了叫老师和家长。”

“我看是怕被老师家长知道自己乱借钱吧。”

但这不是他丢下亲哥替自己挨打的理由。

“你爸妈后来知道这事吗？”

“我那天浑身是伤回去，他们说我乱打架耽搁给店里帮忙做生意，又打了我一顿。迟辉求我不要声张真相，我就没说。”

迟晋嗤笑了一声，“现在想想，就算说了，在他们眼里也是我的错，和迟辉没关系。”

他对这个家庭所有的期望和幻想都已经在一次次的区别对待中消耗殆尽了。

迟晋看着脸上写满心疼的虞安，心底最深的那块伤疤被温暖地熨烫着。

如果不是遇到虞安，他恐怕至今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好，至今都还困在这些名义上的亲人们用指责和道德绑架编制的牢笼里，为一点点施舍奋不顾身。

“哥，你突然来我老家，是有事要做吧？带我一起去好吗？”迟晋恳求，“别把我当小孩子一样护着了，我不想只做你的拖累。”

“……”虞安问他，“如果要你回家重新面对那些事情，重新听到你不愿意听到的东西呢？”

“只要你陪着我，我就什么都不怕。就像迟辉说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虞安叹了口气，“我前阵子突然想到些不对劲的地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跟我走吧，去见一见你家那个邻居老太太，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东西。”

第31章 真相？

有迟晋带路,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迟辉口中的邻居老太太家门口。老太太主业是给附近居民卖一卖早点，勉强维持生活。

这是一排连在一起的平房，外面带着一小片院子, 老太太家的门半掩着，隔壁迟晋以前的家大门紧闭，巷子里空无一人。

“迟辉说他妈每天睡到下午四五点才起床打麻将, 现在应该还没起来。”

“嗯。”

迟晋怔怔地看着那扇斑驳的紧闭的大门几秒，转头跟在虞安身后走入院门半开着的老太太家。

虞安进门前不轻不重敲了几下, 一个穿着沾染了不少陈年污渍的围裙的老太太闻声从屋里出来。

“油条已经卖完了, 生煎还剩下点但要热热，你……是……隔壁的迟晋？”

老太太看清来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事, 念了句阿弥陀佛，转身就想往屋里走。

虞安拦下她，“生煎还剩多少？我全买了。”

“……”老太太看看虞安又看看迟晋, 拿不准他两的关系，虞安索性直接把钱塞进老太太手里, 招呼迟晋进屋, 坐在这个简陋的早餐店里。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 拿着钱对光照了照后装进口袋, 进屋给他们热生煎。

生煎端上来, 虞安拿筷子夹了一个塞进迟晋嘴里, 随意和老太太聊天。

“奶奶, 你和迟家做了这么久邻居, 算是看着迟晋长大的, 怎么刚才一见他就躲？”

老太太见虞安一副开玩笑的轻松语气，而低头咀嚼的迟晋一言不发, 稍微放松了点。

“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几年没见小晋，有点不习惯。”

“是吗？我还以为是迟辉妈给你说了什么，比如迟晋不孝不管她，还把迟辉爹送进了监狱之类的。”

老太太尴尬地在围裙上搓了搓手，不知道怎么接这句事实，只能假笑。

虞安又给迟晋投喂了一颗生煎，状似随意地说，“奶奶你不用紧张，毕竟不是亲妈，不疼没血缘的儿子正常。”

“唉，但再怎么说也是从刚生下来养到大的啊，生恩没有养恩重，不孝……”

“……”

察觉到迟晋有起身的意图，虞安从桌下按住了他，迟晋紧紧抓住他的手，像是从中汲取着呼吸的力量。

“这么说，迟晋确实不是迟家亲生的了？”

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呆滞了，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套了话，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你不知道？那你刚才为什么——”

虞安这次没有再迂回套路，而是直言道，“拐卖儿童可是犯法的，多少亲生父母在被迫承受骨肉分离的痛苦，你知情不报，不怕死后遭报应吗？”

房间角落里，悉心供奉的佛龛前还燃着香火。

“哪有拐卖，你不要瞎说！”老太太急切道，“迟晋是一个没结婚的女学生生下来不想要丢掉的，要不是迟家心善抱回来，早就死了，这是积大德的善事！”

……

虞安和迟晋沉默地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谁都没有说话，虞安没有料到他求证到的真相是这样，迟晋确实不是迟家父母亲生的孩子，但他依旧无处可归。

这个残酷的真相甚至似乎为迟家虐待迟晋打上了合理的标签，还昭示着他从出生就被抛弃的事实。

“只是一面之词而已——”

“哥，你心里清楚，她没说谎。”

“……”

迟晋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揉着自己刺棱棱的头发。

“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对我还行，后来迟辉出生一切就变了。我信了他们的话，哥哥就该让着弟弟，哥哥就该什么都为弟弟着想，我竭尽全力做着好哥哥，好儿子，但也偷偷奢望他们能对我也好一点。”

“现在看来……应该的。”

虞安皱眉反驳，“什么应该的，不是所有的养父母都这样，不想养就送福利院，找愿意好好养孩子的人，哪有虐待养子拿他当谋利工具的道理？”

迟晋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哥，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虞安闷声道，“现在也不晚。”

“对，不晚。”迟晋轻声道，他主动握上虞安的手，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虞安犹豫了下，没有挣开。

“哥，我们回基地吧。”

你带我走出去，教我不要再回头。

……

虞安和迟晋买了高铁票回到基地，粉男和小奥才刚醒来，正在一楼大厅里打着哈欠聊游戏思路，看见自家队长和鬼位大神衣着整齐地从外面进来，两人都是一惊。

“大好的放假日子你们不睡懒觉，出去干嘛了？”粉男啧啧称奇。

“随便转了转。”虞安从粉男的筐里抢了几颗葡萄，“新赛季版本研究透了吗，教练，还睡懒觉。”

“哎，哎！这是阿姨看我辛苦专门给我洗的果盘！”粉男护着筐，“Survivor官方明天晚上公布新版本的技能调整和新角色信息，我们到时候一起研究。”

“行，要抓紧点，开赛后最多一个月新版本改动就要上比赛服了，越早吃透改动，越有利于比赛。”虞安点头，又从粉男的筐里取了一颗油桃。

在粉男的哀嚎声里，虞安把油桃丢给身边的迟晋，“吃了上去补觉，好好休息，明晚和我们一起研究新版本，据说这次人类和鬼都会出新角色，要尽早练起来。”

迟晋嗯了一声，握着虞安给的油桃沉默上楼。

粉男在后面悄悄问虞安，“感觉小晋心情不好，到底怎么了？”

“回了趟他老家。”

“嘶——”粉男把怀里装水果的筐塞给小奥，让小奥自己去二楼练习，自己则拉着虞安坐下，“那家人还在作妖？不是已经把户口独立出来了吗？”

“不是作妖的问题，是迟晋自己心里放不下。”

“……”

粉男叹气，“也对，毕竟是自己相处了十几年的亲爸妈，心里肯定不甘心，不舒服，怨恨又难真的放下，尤其还有个亲弟弟做对比。”

虞安摇头，“三年前世界赛当前，时间紧张，很多事情处理的太仓促了，我最近有点怀疑迟晋是不是亲生的，才抽空去了趟他老家。”

“啊？”粉男一下子坐起来，“有道理啊，我看迟晋确实和那家人长得不太像，结果怎么样？”

“迟晋确实不是亲生的，但邻居说他是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学生生下来不想要丢掉的，就算去查亲生父母，也没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