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总今天掉马了吗+番外(55)

作者:秋沉水 阅读记录

骂到一半,天边传来了一阵流水声,伴着欢悦的莺啼鸟鸣潺潺而来。骂声渐渐被水声掩盖,梦里的自己也逐渐心平气和下来,过了好一阵才发现——

那是自己定的闹钟。

这就七点半了啊……

困得很,脑子还是昏的。

他这么想着,睁开眼,准备摁掉闹钟,却看见一片影子轻轻晃过来。而后大概是发现自己醒了,它顿了一小下,继续若无其事地往旁边落下去。

闹钟停了。

沈问津怔了几秒,蓦地反应过来,那片影子是齐客的手。

窗帘不厚,规规矩矩拉着,挡掉了一小部分光。那只手修长宽大,被暗色压得看不清细节,只能瞥见不甚明晰的轮廓。

昨晚他玩着手机睡着了,手机就被丢在了枕头旁边。齐客的手落下来关闹钟的时候,和他的脸凑得很近,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被轻轻蹭了一下。白峰山很高,山上种了好几片枫林,此刻漫山红叶黄花,夹杂着还没完全褪尽的绿意,颜色很热闹,显出了几分秋天特有的烟尘气来。

他眨了一下眼,抓着被子坐起来,问:“几点了?”

这口吻……不像老板啊。

沈问津一五一十地说:“还有点儿。”

沈问津清朗活泼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

不过没愣多久,沈问津就听齐客道:“可能是衣柜里的檀香包。”

算了。他想。

齐客眉心拢了一下,迟疑着把后半句话讲完了:“要是我执意不坐缆车,你就跟着我爬山?”

沈问津一滞,无意识地捻着红叶柄转了一圈,待被西风吹得乍然回神后,才发现自己忘了炫耀了。

“还是不了。”沈问津思索片刻,摇摇头说,“昨晚说好了七点半不起是小狗。”

周日人不少,熙熙攘攘地往台阶上涌。沈问津刚到山脚就犯了懒,抬着脑袋看了眼望不到头的峰顶,磨磨蹭蹭地不想上。

但他没有证据。

沈问津在队伍里等得无聊,抬头看见一片翩跹着落下来的红叶,遂快准狠地出手给它擒住了。

“嗯?”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去坐缆车得走这条路。”

于是当木子浑浑噩噩地于十一点醒来,点开老板的微信框,发了一条“下午啥安排”过去时,很快收到了一条语音条。

他对着那白色的语音条瞪了会儿眼,点了上去。

他和齐客挨得很近,差了一个发顶的身高差就显现了出来。木质香从不知何处往外涌,沈问津松松抓着红叶,倚上了旁边的栏杆,忽然问:

齐客抿了下唇,眼看着就要回答,沈问津抢先一步说:“别扯些有的没的,你高中的时候就没有这味道。”

沈问津捏着红叶等了会儿,没等到下一个字,遂催了催:“我怎么了?”

齐客没应,片刻后问:“还困么?”

因为它真的很有沉淀着的故人旧事的味道,又和轻飘飘的气味挂上了钩,一轻一沉辗转缠绵,就荡出几分旖旎的颜色来。

树头的一片梧桐叶被秋风吹落,飘摇着砸到俩人之间的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你平常用的什么香水?”

话里话外都是拉齐客和他一起坐缆车,好像真的没考虑自己一个人坐车,让齐客爬山的可能性。

“是么?”齐客挑了下眉,“可是你本来就没准时起来,已经是小狗了。”

这句话说完,俩人俱是一愣。

“也是。”沈问津点点头,“让他好好睡吧,别吵他了。”

声音很轻,语调迟缓。

“不如多睡会儿。”齐客煞有介事地评价。

“听你方才的意思,你并没有独自坐缆车的打算。”

“我?”齐客微微侧了一点头,说,“不用香水。”

“坐缆车。我请你。”

齐客站在两格台阶上,垂着头回身看过来。可能是问题太多了吧,他一时有些无从回答,于是沉默了几瞬。

双床房与大床房并不在一层,沈问津临走时才想起了木子的存在,问了一嘴:“要不要问一下木哥?”

沈问津觉得齐客可能还是装哑巴更可爱一点。

木子一愣,不明白自己不过一个人睡了一晚,怎么就被大部队抛下了。

“你说的要爬山。”齐客瞥他一眼,“‘爬’这个词从何而来?”

齐客犀利地评价完,迈着长腿连上了两级台阶,吓得沈问津再次一把揪住他,连放四个问句:

大概是怕自己没听懂,这人没装哑巴,又很快地补了一句:“闹钟响了三分钟。”

沈问津咬牙切齿地抓起枕头,振臂一挥,抡了个半圆往那人身上砸,被齐客稳稳当当接住了。

大学的时候,他们宿舍有个舍友,每天定六点半的闹钟嚷着要早起,结果闹钟闹醒了寝室所有人,除了那舍友自己。

“不可能。”沈问津蹙着眉,“那你这香味儿哪儿来的?闻上去还挺像阿玛尼的一款。”

自己这会儿的行径与他那大学舍友无异。沈问津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把头发,低低说了声“抱歉”。

他语音转文字了一下,看见那边说的是:“木哥我们在白峰山,下午你自己安排吧,傍晚我们回来,再去拍探店视频。”

“你……”他说了一个字,而后像是没措好辞,并没有接着往下讲。

好像被孤立了。

“再睡会儿?”

沈问津拽了下他的书包带儿:“?你什么意思?”

可能是这一扔的动作活动开了身子,也可能是被气着了,沈问津彻底清醒,想睡也睡不去了。

“那肯定啊。”他说,“哪有员工自己坐缆车,让老板啃哧啃哧爬山的。况且咱俩一起来的嘛,肯定是一起行动比较好。”

身旁行人来来往往,俩人重新混入了人流,一前一后地走至目的地,买完票,排上了坐缆车的队。

沈问津:……

“他在睡觉。”齐客说。

木质香和自己的鼻息纠缠在一起,片刻后又错开。

沈问津觉得齐客的关注点有点偏,但他仔细回想了方才情急之下蹦出的四个问题,竟发现——

-

沈问津:……

声音有点哑,还带着晨起时不甚清醒的黏糊劲。

沈问津哑然片刻,想出了些合理的理由。

沈问津:……

他于是仔仔细细读了这段话,试图从中挖出些信息,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沈问津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几丝无可奈何的味道。他“噢”了一声,讪讪松开那人的书包带儿,咳了两声试图缓解尴尬:“那什么,那你带路吧。”

沈问津:……

缆车下风景如画,只是上山的时候脸冲着山顶,若想从高处往下看,得把脖子转半圈。

他的瞳色很深,天光偏又在最深处镀上了一抹亮色,直愣愣盯着人看的时候,会给人一种了悟的感觉。

沈问津攥着扶手扭过身,脸朝外边兜风,默不作声地看了一阵,倏然开口:

齐客盯了他一会儿,什么也没说,把头转了回去。

“露丝真没说错,这儿的风景确实不错。”

齐客沉默几息,喉结动动,从里边滚出了“哼”的一声,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嘲讽。

他把最后的一截“就好像离不开我”咽了回去。

默认了俩人得一起行动。

“你去哪儿?真不坐缆车?真不为我这种老弱病残考虑考虑?要真爬上山顶我还不废了?”

齐客顺着人流往前走,被他揪到了道路旁边。他背着人群,指着不远处的缆车和他老板打商量:

看着对话界面最上方“齐哥”俩字的木子:……

他滞了两秒,接过水灌了一口,就听齐客站在他的床前说:“七点三十三。”

沈问津还想说点什么,队伍已然到了尽头。前边的工作人员挥手叫他们准备着,沈问津于是把将出口的“那你改天送我一只”咽回去了,看着一只空缆车滑过来,而后和齐客一起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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