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唱歌的时候不自觉就看向了张素馨。张素馨脸上羞得一片绯红，恼道：“你瞎唱什么呢！爸妈还在呢！”

张宇之和苗素琴在旁边都笑得都跟什么似的，眼神表情里都有些怪。只有纤纤并不懂这些，只觉得爸爸唱得好听，而且这首歌有圆圆的月亮，比刚刚那首歌贴合现在的画面多了，于是高兴地鼓掌。

苗素琴听到张素馨的话，道：“没事，没事，我们在又怎么啦？安之你该唱你的就唱你的，这首歌挺好听的。我和你爸都喜欢。素馨也喜欢。”

张素馨脸色更红，白了苗素琴一眼。

路安之见张素馨有些下不来台了，知道自家媳妇实在不好意思，便赶紧说道：“那我换一首歌。”

张宇之和苗素琴都是眼睛一亮。苗素琴道：“还有歌吗？”

纤纤就跟着说了一声：“嗯嗯，还有歌呢。”率先又鼓起掌了。

于是又是一阵掌声。

路安之没有急着唱歌，先说了起来：“《水调歌头》，你们听过吧？”

张素馨眼睛一亮道：“是苏轼的那首吗？”

一说中秋，谁能不想到这首词呢？

路安之点点头，说：“就是这首。”

张宇之身体微微前倾，问：“你把这首词改成歌了？！”

路安之说道：“算是吧。”他其实原本还有一首《看月亮爬上来》想唱，不过想想这首《花好月圆夜》，自家老婆在张宇之和苗素琴跟前就已经害臊了，再唱《看月亮爬上来》，怕是她更不好意思。所以这首歌就只好不唱了。

而除了《看月亮爬上来》之外，还有一首关于中秋的歌，是他印象深刻的，名叫《十五的月亮》。不过那首出自军营的歌，是他暂时不好拿出来、觉得环境并不合适的，所以也没有唱。

“你快唱。我听听《水调歌头》能怎么唱！”

张素馨急急说道。

纤纤也充满期待地说：“爸爸快唱！”

路安之笑了一笑，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众人一时沉醉，都没有说话。纤纤都顾不上拍手打节拍了，只是摇晃着小脑袋。他唱完了一遍，张宇之长长吐出口气，仿佛有某种情思，也从这一声长叹里吐了出来。

苗素琴说道：“真好啊！”

经典的词，配上优美的曲，又是在八月十五的明月之下，那种感觉，瞬间就能袭上心头。

而后苗素琴叹息一声，又说：“去年、前年、还有大前年，我和你爸中秋的时候，总是在想你在海都一个人，中秋也不回，家里怎么样啊，过得好不好啊，幸亏那时候没听到这首歌。如果那时候听到这歌，我们怕不是要忍不住流泪。”

张素馨抿了抿唇，说：“爸、妈，对不起。”

苗素琴缓过神来，说：“我说这个干嘛？真是的！好了你也别说了，现在不是挺好吗？一家人团团圆圆，有你，有安之、有纤纤、还有你肚子里这个小家伙。”

纤纤说道：“还有姥爷！”

苗素琴笑道：“不管姥爷！”

纤纤顿时不依了：“不要！要管姥爷！”

张宇之一乐，把纤纤从苗素琴怀里抢过来放在腿上，说：“好！还是纤纤好！知道心疼姥爷！”

“嗯嗯！”

纤纤点点头，说，“纤纤可好啦！”

众人都笑。

路安之说道：“其实这首歌更适合女声来唱。”

“女声？”

张素馨微微一讶。她觉得路安之已经唱得很好了，没觉得女声能唱得更好。

路安之却点了点头，说：“是啊。素馨你记得咱们跟杜冰比编曲的时候，你唱的那首歌吗？”

张素馨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点点头，说：“你说的是《明天》吧？”

路安之点头确认。那首歌的编曲，路安之是仿照《笑忘书》来写的，于是在教张素馨唱那首歌时，也学了《笑忘书》的唱腔。那种空灵的感觉，张素馨至今印象深刻。

这首《明月几时有》，原唱其实是邓丽君，后来王菲的版本，却是翻唱的。路安之这两个版本都听过，却感觉后来的版本，已然超过了原先的。后者独特的嗓音和气质。万分的贴合这首歌曲。

而张素馨，是能够学得来那种感觉的。从唱《明天》的时候，路安之就知道了。

张素馨听到路安之确认的回答，当下就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状态，清唱了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那种清幽空寂的感觉，瞬间就顺着歌声出来了。

张宇之和苗素琴都是一讶，没想到这首歌换了个人唱，又有不一样的味道了。

听张素馨把路安之唱过的歌重新唱完一遍后，苗素琴忍不住叹道：“你们真不愧是专业的，这种细微末节的调整，就能让一首歌都焕然一新了。真厉害。”

张宇之却嘲讽苗素琴：“你不也是专业的吗？”

苗素琴能听得出来张宇之是在说反话，当即白了张宇之一眼，说道：“是是是，我半把刀，我承认，行了吧？我就一个教小学音乐的，怎么跟咱女儿女婿比啊！”

张宇之听苗素琴连珠炮似的说出这么一溜话来，却闭上了嘴不说了。

阳台后面的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中秋佳节的晚会。苗素琴听到电视音响里传出来的歌声，叹道：“这中秋晚会的导演不请你真是大失误啊！你这几首歌，哪首放到晚会上不比他们的强？”

张宇之找到了新的吐槽点，当下说道：“刚刚素馨的说过了，上晚会难团圆，你还没完没了！”

苗素琴瞪了张宇之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只这一眼，也让张宇之偃旗息鼓了。

路安之笑了笑，说道；“其实就算我上去，也没什么的。别人顶多只是觉得有几首听起来不错的歌。但晚会主要还是语言类节目啊，一台晚会如果语言类节目不出彩，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无论前世还是此世，无论幼年还是现在，他对晚会节目期待的，都还是相声小品，至于歌，那只是添头而已。可惜无论前世还是此世，语言类节目慢慢发展到现在，都有些乏善可陈了。

——或者说主流舞台上的语言类节目，变得乏善可陈了。

苗素琴对路安之的话大为认可，说：“对对对，以前看晚会，就等着看小品呢，顺带听听歌看看跳舞。现在可好，这小品一个比一个无聊，我都懒得看一两眼了。”

歌曲环节就此结束，一家人闲聊起来。后面电视机里的声音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干扰不到他们。众人左一句右一句，时而缅怀过去，时而畅想未来，倒也温馨。

只是纤纤却有些不喜欢，觉得无聊了，问路安之：“爸爸不唱歌了吗？”

路安之笑笑，说：“不唱了。已经唱了好几首了，已经唱够了。现在给纤纤讲故事怎么样？其实中秋节啊，晚上吃月饼赏月，还有最重要的一个活动，就是讲故事。”

“好啊好啊！爸爸要讲什么故事？”

纤纤听到有故事听，激动地问。

路安之说：“当然是讲嫦娥奔月的故事了。”

“嫦娥？那是什么？”

纤纤还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路安之说道：“是住在月亮上的一个仙女，陪着她的还有小白兔呢。”

听到小白兔，纤纤眼睛一亮，高兴起来，就觉得嫦娥这个陌生的名字也亲切了。

一家人安安静静，等路安之来讲。其他人自然对嫦娥奔月的故事并不陌生，但路安之要给纤纤讲，他们就都没出声，认真地听着。

路安之给纤纤讲了起来，他的故事里用了有人来抢灵药的那一版，不是嫦娥出于其他原因偷偷吃了药。这样的话，也能让纤纤的心情稍微好些。而在讲嫦娥飞上月亮的时候，他也用诙谐幽默的口吻，冲淡了离别的悲伤。并且在结尾处，稍微改了改，把月饼说的跟电话似的，月亮就成了可视电话，能让嫦娥和后羿在中秋夜里视频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