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树(12)

作者:裴忱洱 阅读记录

陈小北不正眼看他,还故意又哼了两声,面对陈小北的无理取闹陈南树也不生气,他脾气好,又愿意宠着陈小北,所以不管陈小北怎么“作”,他都没生过气。

他松开陈小北的脸颊,开始帮他收拾起书包来,也不知道陈小北能用到哪本书,桌面上摆着的书就都一块儿收进了书包里。

陈小北余光瞥见,指点道:“书桌里的卷纸也要带回去,还有那个红皮的练习册。”

“好,知道了。”

陈南树爱干净,不管是书桌还是他的小屋都被他整理的井井有条,陈小北就不一样了,他的书桌被他弄的乱糟糟的,书包也是,卷纸练习册都胡乱的塞在里面,要不是他和陈南树住一个屋,有陈南树打理房间,小屋都得让他造成猪窝。

陈南树看不过眼,帮陈小北整理书桌,卷子一张张捋好,用摞好的课本压在上面,他边整理边数落:“书桌这么乱,你能找到你要用的东西?”

“当然能了。”

“那收拾一下是不是能找的更快。”

陈小北小嘴一撇,说的理所当然:“不想收拾,不是有你么,你帮我收拾呗。”

陈南树随口回道:“我还能一辈子跟在你后屁股帮你收拾啊?”

这句话也不知道戳中陈小北那根神经,他登时跳了起来,扭头就往外走。

陈南树蒙在鼓里,顾不得其他,赶忙拎起书包追了上去。

“你又生什么气?”陈南树一路小跑追上在前面走的飞快的陈小北,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拦了下来,“我是木头脑袋你也知道,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呢?”

陈小北停下脚步,望着一头雾水的陈南树,他嗫嚅着嘴唇,想说的话就挂在嘴边。

“到底怎么了?你跟哥说说好不好?”

陈小北张了张嘴,刚要鼓起勇气将心里憋着的话说出来,忽然陈南树兜里的手机响了。

因着放学晚,陈老汉给他们买了个旧手机,只能接打电话,平时都放在陈南树手里。

陈小北到嘴边的话被这一通电话打断,他只能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喂,妈,怎么了?”

陈南树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声音也带着颤抖,“好,我们马上回来。”

“哥,怎么了?”陈小北也跟着紧张起来。

“爸出事了,现在在医院。”陈南树说完拉着陈小北的手往车站赶,他们要赶上最近一班客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他们看见一向坚强的林秀芬瘫坐在地,眼睛都哭肿了,见到陈南树他们回来,她从地上爬起来朝他们走去,她拉着陈南树的手说:“怎么办啊,你爸爸他可怎么办啊?”

林秀芬已经完全慌了神,陈南树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妈,你有医院地址吗?”

林秀芬:“有,刚打电话那人给我留了地址。”

陈南树:“那咱们赶紧先去医院,到了才能知道爸现在是什么情况。”

当晚他们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就坐上了最近一趟去往江市的火车。

火车要开一宿,他们只买到了一张卧铺,卧铺留给了林秀芬,陈南树带着陈小北去过道的空地铺了旧床单坐着。

怕陈小北不舒服,陈南树从后面搂着他,又解开自己的大衣扣子将他包住,陈小北窝在陈南树温暖的怀抱中,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陈小北:“哥,我睡不着。”

陈南树声音沙哑:“我也睡不着。”

“你说秀芬姨睡着了吗?”

“...应该没有吧。”

陈小北从衣服里伸出手,握住陈南树露在外面的大手,常年热乎的手心此刻冰凉,陈小北知道,陈老汉是陈南树的父亲,血缘的纽带自然会让陈南树比他更担心,更焦急。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南树,最后只能学着陈南树常对他做的那样,将他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搓着,试图将手搓热乎,可搓了好一会儿,那双手还是冰凉,甚至温度变得更低了。

“哥......”陈小北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陈叔会没事的吧?”

他害怕,怕发生变故,怕一切都因变故改变,这种担心从他被陈家接受的那天起就一直存在,终于他担心的还是在这一天发生了,让他惶惶无措起来。

其实陈南树此刻应当远比他还难过,但他却仍语气温柔地安慰陈小北:“爸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陈小北是个多疑的人,很难相信别人说的话,但只要是陈南树说的,他就愿意信。

凌晨的时候,陈小北终于熬不住了,耷拉的眼皮合上,他沉沉睡了过去。

怀里的人呼吸均匀,陈南树看着窗外见亮的天,毫无睡意。

少年总是在某一时刻突然长大,在家里的天有顶梁柱撑着时,他永远都会是活在父亲羽翼下的幼鸟,但当顶梁柱撑不住,天要塌下来的瞬间,幼鸟被逼学会振翅飞翔,小树苗也在这一刻成长为为家人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可这样的成长终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第10章

火车开了一夜,上午八点,火车准时到站,陈南树提前叫醒熟睡中的陈小北,林秀芬同样一夜没睡,只在凌晨时闭上眼假寐了一会儿,此刻已经收拾好,拎着行李过来找他们。

陈南树接过林秀芬手里的行李,搀扶着走路不稳的林秀芬,还不忘招呼陈小北跟上。

陈小北揪着陈南树的袖子,一步不落的跟在他身后,火车站到处都是人,他怕一个不留神就跟丢了。

这是陈南树第一次到大城市来,以前他总是问陈老汉城里是什么样,是不是真的像课本上写的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家家户户都住在装修精美的高楼里。

他对城里的生活充满了幻想,无数次想象自己考上大学,坐上开往市里的火车,亲眼去看看书本上所说的繁华,但没想到,他第一次进城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甚至都没有心情好好看一看大城市的繁华,就在湍流的人潮中迷失了方向。

陈南树手足无措,不知道下了火车该怎么走,甚至连火车站的出口都没找到。林秀芬不比陈南树强到哪里去,虽说比陈南树多活了几年,多吃了几年的盐,可她最远也就去过小县城,再加上对陈老汉的担心一下子就慌了神。

最后还是陈小北告诉陈南树他们该怎么走,陈小北并不慌张,反而自然地找到了出站口,还找到了专门用来打出租的站台。

他这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对城市生活的熟悉。

不过这都不是紧要的,对他们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去医院看陈老汉到底情况怎么样了。

排队打出租等了快二十分钟,上车后陈小北拿过陈南树记的字条,和出租车司机报了医院的地址。

出租车一路往北开,早上八点,刚好赶上早高峰,陈小北出神地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高楼大厦,没来时不觉得,到了这儿后陈小北忽然在心里对这座城市升腾起了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熟悉。

可这熟悉并不能让陈小北高兴起来,反而让他很害怕。

一些片段在脑中闪过,他本能地抗拒回忆起过去,这让他头痛欲裂,最后他闭上眼睛,不再去看窗外。

陈小北将头靠在了陈南树宽大的肩膀上,“哥,我头疼。”

陈南树正在走神,闻言伸手呼噜了下陈小北的脑袋,“眯一会儿就好了。”

陈小北用脸蹭了蹭陈南树的肩膀,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他听了陈南树的话,合上眼眯着,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安让他难以入眠,他总有不好的预感,这让他惶惶无措。

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陈南树他们按照前台护士的指示坐电梯上了六楼,在重症监护室他们看见了昏迷在病床上的陈老汉。

陈老汉的两条腿都没了,让车压的,断的齐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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