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行人(21)

作者:风拾野草 阅读记录

“只有懦弱的男人才会害怕对方变得强大,也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心甘情愿一辈子接受别人的喂养。这些归根究底就是因为你无能这件事。想躺平又想被别人尊敬,这样的东西……我只在博物馆的陈列台里见过。”

许巍淡淡的,“冠冕堂皇的话说一堆。我听说你还有个妹妹,一个穷鬼,又带着个小孩,你觉得自己就很高尚了?两个拖油瓶缠着宁湛城?”

我觉得没有必要再跟他浪费口舌,起身想离开,许巍坐着没动,只是伸出一只手拦住我:

“小孩,特别是小女孩,最容易受到伤害了,你想清楚。”

我确实有点生气了。

我把许巍的手拿开:

“你以为我妹妹是我的软肋?你以为我现在作为她的唯一监护人,我对孩子是什么态度?”

我突然觉得跟这个蠢货说话的我也是一个蠢货。我用最后一点耐心咬牙切齿地说:

“她是我做出任何傻逼举动的自信,你不会知道,如果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会变成一个怎样的恐怖分子。你最好不要惹我。但你要真敢,你就试试。 ”

我抽了张桌上的纸擦了擦自己被他按住的那只手,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人如蝼蚁这句话说的可真没错,不知道你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蚂蚁,但是离我的人远一点,无论是我妹妹,还是宁湛城。”

我推开门走出去。

青天白日遇到自以为是人的傻叉还跟他对话了,真是晦气。

宁湛城给我发了消息:你怎么来了?什么事?

我在屏幕上打字:没事。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遇到了你的一个追求者,把我叫来给我甩脸。

删掉。

你前男友长得真难看。

又删掉。

给你买了张唱片,可以在留声机上听,想给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就退掉。

发送成功,公交车正好来了。

宁湛城:你在哪?我下来找你。

我:学校突然有事,我已经走了。

我坐上公交车,新悦科技的高楼从我挨着的窗户边一闪而过,我带上耳机,搜了一下那张唱片,泰戈尔的那首诗。是英文的,I want| nothing,那个人念的很快,但每个单词发得很清楚:

“I| asked| nothing, only| stood| at| the| edge| of| the |wood| behind| the| tree.

(我一无所求,只站在林边树后。)

Languor| was| still| upon| the | eyes| of| the| dawn,and| the |dew| in| the| air.

(倦意还逗留在黎明的眼上,露润在空气里。)

The| lazy| smell| of| the| damp| grass| hung| in| the| thin mist| above| the| earth.

(湿草的懒味悬垂在地面的薄雾中。)

Under| the| banyan| tree| you were| milking| the| cow| with| your| hands,tender| and| fresh | as| butter.

(在榕树下你用乳油般柔嫩的手挤着牛奶。)

And| I| was| standing| still.

(我沉静地站立着。)

I| did| not| come| near| you.

(我没有走近你。)

The| sky| woke| with| the| sound| of| the| gong| at| the| temple

(天空和庙里的锣声一同醒起。)

The| dust| was| raised| in| the| road| from| the| hoofs| of| the| driven| cattle.

(街尘在驱走的牛蹄下飞扬。)

With| the| gurgling| pitchers| at| their| hips,women| came from| the| river.

(把汩汩发响的水瓶搂在腰上,女人们从河边走来。)

Your| bracelets| were| jingling,and| foam| brimming| over| the| jar.

(你的钏镯丁当,乳沫溢出罐沿。)

The| morning| wore| on| and| I| did| not| come| near| you.”

(晨光渐逝而我没有走近你。)

天气昏昏沉沉的,我把卫衣帽子戴到头上,想睡。

第23章 陪酒

22

方齐铭是贺晨科的表哥,今年二十八,从我见他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和贺晨科,跟他不是一类人。

每个人的磁场都不一样,每个人判断人和事的角度和敏感度都不一样,梅老师对我说过:

“有的人相处了大半辈子也合不来,有的人只需要不到一天——甚至一天都不需要,他们只是缺少一个相认的契机。

也许有人会说这种契机是否存在也是缘分的一种,也许这个契机难求,但只要它来了,就不要怀疑,因为你要把握时间,不是所有机缘都会等你。”

但是此时此刻,坐在学校对面爱丽丝茶餐厅的包间里,我突然觉得,此时此刻的这个缘分并不重要。

方齐铭是一个很成熟的商人,从他的谈吐间可以看出他的见识和人脉。

贺成科说,他表哥家里以前是靠征收起来的,早些年,包山包地积累了一大笔钱,后来下海做生意,现在全国各地都有他的分公司和厂。

他满口都是吹嘘和对一直死读书学生的看不起,语气很轻浮,也可能是在我和贺晨科两个小屁孩面前没什么需要严肃正经的必要。

可是宁湛城也是上市公司高管,而且他看起来比眼前这个人要厉害的多,可他也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现的高高在上和那种优越感。

果然,每个人还是不一样的。

不是身份造就个性,而是人本身的个性来适应身份。

我悄悄问贺晨科:“你家那么有钱,为什么还要找你表哥?你不是说让我给你壮胆吗,怎么现在要拉我一起了?”

贺晨科:“那就要问我父皇了,我爹不相信我,他要我去接管他公司,他不同意我创业,我现在是分文没有啊,要不然我至于找我表哥吗?”

我:“你要开公司?扯淡呢?”

贺晨科摇摇头又点点头:“没办法嘛,现在生活太难了,活不下去了要。”

我很大声的“呵”了一声,对他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大少爷表示深深的痛骂。

贺晨科小声对我说:

“我就是想找你跟我一起,我就觉得你特别稳,靠谱。今天又不是一定要我表哥给我们投资,就是找他了解一下行情,问一下经验。”

我:“直接问你爸不方便吗?而且,谁答应你要一起创业了?”

贺晨科叹了口气:“他现在天天在家里说要宰了我,我俩根本不能好好对话。昀哥,咱一起干,到时候我说通我爸,我出钱和半个脑子,你出1.5个脑子。”

贺晨科指了指手机,我看到他发来的信息:

“昀哥,我表哥某些做法是不太行,但是他在商业方面很有心得和经验,很厉害的,我爸经常在家夸他做事麻利。咱们取取经,不亏的。”

我看了看坐在对面、非要餐厅经理找好看的女服务员来倒茶的方齐铭,叹了口气。

包间门突然一开,进来了三四个五官端正妆容精致的女孩。

方齐铭一挥手,“随便坐,倒倒水就好。”

我第一次见这种阵仗,简直比电视上演的还离谱。

我不想让我旁边的那个女孩给我倒水,刻意把我的被子拿在自己手里有意的避了一下。这个动作让那个女孩儿一愣,动作停滞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要不是出于生活无奈,谁又想做这种事情呢?

这么一想,我又把手松开了,那个女孩给我倒上水。

她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

我这会儿明白方齐铭为什么要点一个这么大的包间了,一开始我还觉得太大了三个人空荡荡的,这会儿我却觉得这屋子真小,人真多。

方齐铭毫不掩饰地盯着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女孩,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我觉得他一定会动手动脚,在某个时候。

我不想再待下去了,站起来,“方总,我先走了,学校里还有点事。”

我说完就要起身,贺晨科也跟着我一起起身。方齐铭笑了两声,“你们俩,有没有诚意?”

贺晨科:“哥,那个我......”

方齐铭打断他:“贺晨科,要我给你们说事的是你,现在来了又给我甩脸子。不想这种的就直说,年轻人,太矜持会显得没有一点礼貌。没入社会,这么不会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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