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住在垃圾桶里该怎么办(45)

作者:逢清 阅读记录

“上次做了一个交易,不然哪能那么快来救你。”沈庭秋坐回了躺椅,捡起了工作清单,轻声说。

“你做了什么交易,说的台子,是戏台子吗?”

“是。”沈庭秋扫视着文件内容,满不在乎地说着,“我将望天路的茶楼借了出去。”

程辞愣了愣,空气里忽然间就没了说话的声音。

静默片刻后,程辞垂眸道:“抱歉,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他,沈庭秋又怎么会答应井千源的条件。

沈庭秋侧目,瞅着程辞,程辞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垂头站在他身边。

“你做错什么了?”沈庭秋问。

程辞的敏感心性,因为他的一句话又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看着他忧郁的模样,沈庭秋妥协般地将程辞拉到自己腿上,他告诉他:“你什么都没做错。”

“茶楼借了就借了。”沈庭秋接着说。

“可是……”

“与我而言,只有利益,对于你所想的,你也不用过于忧虑,我只借给他一年,一年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沈庭秋说,“真怕影响太大,你便要更加努力。”

程辞最怕的是户语文化的风头更甚,原本无人问津的戏曲传统发展更是举步维艰。

那才是作为一个戏曲人的根本,不仅仅是传承,更是要有居安思危的意识。

程辞骨子里的东西,他所坚持的,于这个时代而言,其实非常可笑,大家都将他当作了笑话。

就像一个人老老实实排队的人,被一群不排队的人嘲笑傻子一样。

深知这一点的沈庭秋,也曾觉得程辞可笑。

大家都在笑话他坚持古板传承,他还一个人站在一方默默坚守,像个小丑一样表演给别人看。

沈庭秋笑他独自一人的模样。

明知一人力气有限,根本撑不起大梁,却还要坚持,沈庭秋笑的是这点,这个远离众人一大截,在后面苦苦支撑的男人,别人都在讥讽他,都在抛弃他,他还在付出,不是很可笑吗?真是太傻了。

这人能坚持多久呢?沈庭秋想。

这样的人,迟早有一天自己也会感到厌烦,也会思考自己这样做是否值得,也会受不了别人嘲笑的眼光与言论。

沈庭秋忽然想到了课本上被歌颂的一个歌剧院演员,和在网络上被嘲笑的歌剧院演员。

一个将东方神韵带到世界的人,却被万人嘲笑,流落深渊。

一个明明功德至上,该享受荣耀的人,却因大家的无知而被|轮流嘲讽。

他其实是一个创造性的人,京剧给了他创新音乐的可能性,他也回报了京剧创新的途径。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可他的路径,但不可否认又有很多人通过他认识了传统文化的戏曲。

程辞一直坚持,也终究会走向那条道路,如果程辞不再坚持,在中途改变了模样,那程辞还是程辞吗?他还会看见这样与众不同的他吗?

答案是不会,那样的程辞与他而言不过就是茫茫人海中一个普通的过路人罢了。

如今的程辞兜兜转转,磕磕绊绊,依旧还在那条路上走着,即使遍体鳞伤。

这是沈庭秋喜爱的程辞模样。

所谓的见色起意,其实都源自他的魅力。

——

程辞应该相信沈庭秋,沈庭秋对他说过让他给予他信任。况且事情因他而起,他又怎能去抱怨沈庭秋的做法。

第四十二章 风吹雨来花将残(三)

沈庭秋行事自有分寸,而他所要做的就是沈庭秋口中的努力,世事无常,他需尽心尽力。

外出闯荡一圈之后,程辞更是明白初心可贵。

——

窗外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哗哗的声响。

雨水打在窗户上,就像脸上的不断流下的泪,划出一条条痕迹。

电视里播放着警告,像是末日里准备好逃亡的预兆。

庭芳看着视频里的自己,露出一丝笑,他轻笑。

原来那晚他的直觉并未出错,关少卿怎么会再次触碰他呢,明明他是那么的肮脏。

庭芳看着视频里迷离的自己。

白色绸缎的睡衣落在他身上,抵不住妄念。

视频里那两个男人的脸被遮住了,但是庭芳还是认得出,那是地狱里吃肉的恶魔。

庭芳想,他怕是永远不会明白关少卿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单单是为了生意吗?可是他需要用这样送人上床的手段,即使用这样的方式可以省很多力气去谈成生意,可是怎么就不能对他明说呢?他不会不愿的。

雨水打在玻璃上,犹如庭芳的满脸清泪。

庭芳打开窗,猛烈的风卷着雨鞭打着他,然后袭进了他所谓的家。

窗台上有了一片白色花瓣,不知是什么花,是白日里的梨花,还是夜里的海棠。

但庭芳已知它必然成了残花。

花瓣沾满水珠,它在哭泣,就和他一样,残花也有眼泪,可是关少卿却不知道。

这世间没有人知道他也会流泪,因为这世间没人爱他。

卧室里的窗户可以打开,庭芳却不愿意跳下去,他其实拥有过无数跳跃的机会,就像现在。

但是他总是对这个世界有丝眷恋,他知道他死后的那个世界没有关少卿,这个曾经给予过半分温暖的男人,在他的青春里留下足迹的男人。

庭芳不愿留有遗憾,也不舍得。

关少卿有什么呢?庭芳不知道。但他总是孤独的,庭芳时常想,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真心爱他,他除了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不然他怎么不回家,总来找他。

爱固然会使他心残身消,他还是那样的心甘情愿。

庭芳笑,笑自己是这个时代的王宝钏。

十四岁那年的春天,他遇见了他,认定他为他的夫,那么死亡降临前的今生他都是他的夫啊。

窗户只有上方的两扇可以打开,隔着窗棂,下面的玻璃完全封死了。

庭芳勾着腰去捡那片残花,雨水拍打他的脸颊,湿了他的脸,他的发,他的衣裳。

外面闪过一道银蓝雷电,震耳欲聋,照亮了遥远的天际,也照亮屋内的一切。

电光闪过关少卿的脸,他就在这庭芳将死时进入屋内。

庭芳伸长手,指尖用力地去夹住那花瓣。鬼使神差的,他越来越往外,楼下的大道车流不息,晃花了他的眼。

暴风雨里,他像树上的花摇摇欲坠。

关少卿快步上前,拉下了庭芳,那电闪雷鸣才刚刚消散。

庭芳无力跌坐在地上,雨水从他长发上滴答落在地板上,一大片的白色长发贴在身上,还有一段垂落在地。

关少卿关上窗,那风吹雨打顿时被隔绝在外。

他逆着光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他。

俄而,关少卿蹲下身体,将清冷洁白的人框入怀中。

“我没想死。”庭芳靠在关少卿坚实温暖的臂弯,挨着他的胸膛,可是他听不见他的心跳,他喃喃道,“我只是想捡那朵花。”

关少卿抬眸,那哪里是一朵花,那分明只是一片花瓣。

它正在被风席卷,被雨捶打。

“我只想捡它。”庭芳再次说道。

关少卿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身上的冰凉染到了他身上,他抬手摸了摸滴水的长发,又抚上了脸颊,冰凉的皮肤上,有温暖的液体落到了他的指尖上。

关少卿下颌抵上庭芳的额头,他紧挨着他,无情的神色有了破裂的痕迹。

——

天很快就黑了,庭芳刚洗完澡。

那时,关少卿吩咐宋秘书送来了一枝梨花。

庭芳坐在客厅里看着插在花瓶里的花,清澈的水喂养着它。

他抬手擦过柔软的花瓣,视线落在洁白的花朵上,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眸光晦暗不明。

过了许久许久,外面风雨早歇,空气清新。一片宁静,只是偶有一两声鸣笛。

庭芳走进卧室,挑选了一根白色发带,他走到书房门口,然后用它缠绕住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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