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35)

作者:时绪 阅读记录

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个认知让季应有些心情愉悦,他轻声说:“对不起啊,我还想这么简单的问题就不找你了。那江老师现在有空教教我吗?”

江平野睨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小白杨,扫过坐在架子鼓后刷手机、时不时还暗戳戳地瞟来几眼的蒋明,最后停在无人使用的电钢琴上。

“去沙发上坐着。”这句话是对蒋明和小白杨说的。

“过来我教你。”这句话是对季应说的。

被驱逐的两位碍事队友各有各的不满,在江平野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然后相互对视一眼,交换了对方眼里对主唱的无声控诉。

江平野的教学方式和小白杨的差不多,都是先上手搭人肚子。换作别人季应或许还能忍耐几分,但江平野的手刚一放上来,他就十分敏感地往后一缩,背撞在了墙上,嘴里发出一声又低又哑的抗拒。

“你怎么都不打声招呼的。”季应抱怨。

江平野无奈:“我在帮你找发声的位置,或者你自己摸。”

说罢,他便抓着季应的手腕引导着他搭上小腹。

季应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又抬头对上了他正直的脸,纠结了几秒还是没忍住问:“阿野,你不觉得这样更奇怪了吗?”

江平野呆愣了一会,起初还没太明白季应的意思。但等他反应过来够上季应的思路,一团火已经从脖颈爬上,烧遍了他的大脑。

“你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啊……”

第30章

大概除了那些天马行空的脑洞就只剩下黄色废料和掰弯直男一百招,总归不是什么音乐天赋。

尝试发了几遍声都没能找到技巧,季应接受了自己不适合吃音乐这碗饭的事实,也不想继续浪费他们的时间,于是出声停止了这场教学。

只是稍微还是有点舍不得。因为江平野弹钢琴的模样着实罕见。他弹电钢琴与弹吉他的时候不太一样,江平野抱着吉他的时候是自在随意的,身上的那点孤傲的少年感总是掩藏不住。坐在电钢琴后时,周身锋芒内敛,身量笔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键上跃动,倒更多了几分庄重与矜贵。

季应注视的时间长了,江平野还当他是心血来潮又想换别的学,开口说道:“想学吗,也可以教你。”

季应笑着回答:“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江平野搓了搓指腹:“喜欢就学了。”

“今天还是算了吧,再陪我浪费时间下去,只怕你这些队友下次得在门口竖个牌子,禁止我入内了。”说着,季应的目光转向在沙发上瘫得横七竖八的三人。

蒋明冷不防地接收到他的视线,迟疑了小半秒,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连连否认:“怎么会呢。”

然后他又说:“要不让阿野明天教你,反正明天我们都不在。”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要在这里做点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

于是还是稀里糊涂地约下了明天的教学课程。季应陪着他们又排练了几遍,结束时仓库外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点声。

A市的天气总是奇怪,像双子座的心事改变得毫无预兆。仓库里常年备着几把雨伞,因为江平野他们总是嫌麻烦,早的时候经常遇上训练到一半突然被大雨困住的情况,后来次数多了索性在仓库里一次性准备全了以备不时之需。

季应裹着江平野的外套,A城初秋微凉潮湿的气息直往皮肤里钻。雨点敲在伞面,呼吸间的热意与身旁传来的温度好像被罩在这一隅之地里,让人躁动不安。

雨声中,季应微微抬着头,声音清晰:“阿野,对今晚的新搭档还满意吗?”

江平野沉默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后颈有些发烫,这股热度从脖颈一路蔓延到耳后,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但可以确定源头是季应。

就在季应以为他不会开口还想继续追问的时候,江平野突然说:“……你跳得很好。”

最开始的那两个字说得很模糊,尾音也轻,很快就散在了嘈杂的雨点里。

季应轻声哼笑,往江平野那挨了一点,像家养的喜欢作弄主人的猫,轻轻蹭上来就只是为了引起注意,不给摸也不抱其他任何目的。

“我学过跳舞的。”季应小声说,“大二的迎新晚会上,我为了帮沈颂的忙假装过他的女伴,没有人发现。”

“女伴……”江平野喃喃道。他暗地琢磨季应画里的意思,不敢确定是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季应的骨架不大,只要稍微遮住那些比较明显的男性特征,穿女装应该不会有什么违和感,再加上他那张本就生得精致的脸……

撑伞的手有意无意地撞上季应的肩,灼热的皮肉隔着几层布料都像是要将他烫伤。

季应偏过头,借着月色打量着江平野的表情,他的眼睛在伞下的阴影里瞧着像是一汪漆黑的深潭,好似一眼就能让人溺毙其中。下颌收得很紧,大抵是因为后槽牙紧咬,连唇都抿成一个令人遐想的弧度。

“算是他们系的特色活动吧。沈颂这人挑剔得很,没人愿意和他搭档,于是只能求到了我这里,还拿了一条俗得要命的红裙……”

“你穿了?”

说完这句,江平野因为自己过于急促的反应有些懊悔。

季应挑了挑眉,状似无意地说:“怎么可能,他的审美那么一言难尽。我后来敲了他一笔,到商场里买了一条黑色礼服。”

礼服的款式很简单,挂脖一字胸,上身利落的剪裁和下身不对称的设计,正好可以完美掩盖季应身上那些不属于女性的特征。连沈颂第一眼都差点没认出来是他。

季应那晚收获了不小的关注,晚会结束后单是来找沈颂要他微信的就不下十个。但或许是因为他的化妆技术过于出神入化,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了沈颂的某位校外朋友。

“我的化妆技术很好,如果万圣节想要出去玩,可以来找我,免费的。”

雨伞的塑料把手被捏得嘎吱作响。雨声催得江平野心里烦躁。

突然,季应毫无预兆地搭上了他握伞的手,微凉的手指在手背划过,江平野不由浑身一怔。

但季应只是把伞柄摆直了,随意说道:“再往我这靠,头发都要勾住了。”

江平野:“抱歉。”

雨下得小了些。地上积了大滩的雨水,月色从幽暗的积水中流过,宛若交横的藻荇。

他们在楼下分别。

季应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撑着伞站在雨幕中的江平野,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对方开口——

他说:“明天见。”

季应微愣了半秒,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弯着眼睛冲着他笑:“明天见,阿野。”

·

然而这句话终究还是没有实现。

季应和江平野约的时间是七点,本来吃过晚饭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要出发,但刚摸上门把,就接到了沈颂打来的电话。

沈颂那边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某些人多的地方,连信号都是断断续续的,一句话里只能听见几个关键词。

“我……我今天在……的订婚现场……然后……在派出所……我……定位……救救我。”

季应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他在派出所,只能咬咬牙给江平野发了消息放了他的鸽子,然后火急火燎打车去了沈颂定位里的地址。

派出所在另一个区,单是打车就花了二十多块。这个街道的派出所上个月刚开始装修,所以临时在一个社区服务中心改造了一个办公场所。狭小的地方挤着各种设施,室内已经没剩多少空间,所以像沈颂这种犯事不算太大的都安排在了门外的铁椅上。

车还没停稳,季应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沈颂。与他想象中的落魄失意不同,沈颂的神色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春风得意。他坐在椅子的一边,架着扶手刷着手机,椅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瞧着约摸二十八九的年纪。而沈颂的那位前男友,正抱臂靠在调解室门前的树上,神情烦躁地回着什么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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